■ 北京凯恩克劳斯经济研究基金会理事长 王海军
不良资产问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可能还没有在各个层面引起应有的重视。金融不良资产的概念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1、最狭窄的定义是指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也就是说后三类：可疑类、次级类、损失类的。这是一块儿。
2、第二块是整个金融系统，把非银行的不良资产包括进来，这又是很大的一块儿。
3、第三块是实体经济这一块儿，就是大家现在都知道的工商企业的应收账款这一块。这一块现在也是比较大的一个问题。
如果整个全面的来看，这三块儿彼此是紧密的联系，而且是相互串着的。
今天的讨论重点放在银行这一块儿。2015年底银行这一块儿的不良率是1.67%，现在这个数已经上去了。我8月5号提供这个表的时候我看了银监会的网站是1.81%。但是咱们开会前一两天它又调低了，调到1.75%了，怎么调的，我们不管他了。
最近这一段，至少这几个月，不良率上的还是相当猛，但是它的总量占的还是比较低的，不良资产的余额到今年6月底大数是14000亿，和1999年拨给四家资产管理公司的规模差不多是一样。当然咱们只是按银监会的不良率到现在是1.75%这个口径来算，但是关键是这个趋势。有人说1999年的时候，咱们所有的商业银行不良率差不多超过30%，不也过来了嘛。但问题是不能这么看，这四年总的都是往上走。
再一个，虽然总量是一个往上的趋势，但结构上有很大的问题，关注类的增长非常大，而且关注类是水分最大的而一块。拨备覆盖率是往下走的。所以就能够看出来，现在我们的情况不良率连续4年一直这个趋势往上走。不良资产额也是在增加的，然后中小银行的不良贷款上升也是比较快，这很自然。
局部地区不良问题比较突出，像长三角、珠三角，还有东北，但是情况不一样，然后关注类的资产也是增长的非常大。这一块因为是在经济下行期间，这一块是最容易往下走的。另外，这个风险是传递的，现在能够看出很多的具体的数了。趋势是从产能过剩行业往上下游产业传递，从小微企业向大中企业传递，从东南沿海往向中西部地区传递，从非金融机构向银行系统的传递。特别是在过去一年，特别是企业违约明显的在增多，而且原来大型国企、央企还比较少，但现在也都跟着进来了。这一块儿，我估计到今年年底还是要有相当一批要出事的，因为他们兜不住了。
另外从实体经济向银行系统的传递。我们从实体经济中能够看出很多的问题。为什么应收账款（它其实正常生产的时候有一个值），从2009年，特别是2010年以后增长的非常快，这一块将来一定会反映到银行不良资产上。它还不上，那你怎么办？当然现在影子银行那一块看不太清楚，但是我们知道那也是一块很大的东西。
回到处置这个问题。问题跟1999年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好多不良资产主要是由于当时体制方面的原因产生的。这个国家是认账的，所以才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方式，而且当时几大家国有商业银行都还没有上市，为了让他们尽快走出去，解包袱，好，有多少不良资产，你就告诉我，然后1：1这么换。这在当时是可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它行，实际上是一种隐型注资和转移不良资产，那这个在国际上也有先例。但是今天，情况完全变了，不能再采取这种方式。
另外从主导力量看，那一次基本上是政府主导。当时资产管理公司买多少，什么价买，买谁的，什么时候买，主要的资产怎么处置，基本上是听政府的。当然这个以后有一个变化。但是今天这种处理不良资产的方式肯定跟以前不一样了。
最后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说今天的挑战大得多。简单举一个例子，就是说1999年和2001年进入WTO，结果中国经济一下进入9%，10%的高增长阶段，那个不良资产就有这么一个大环境，解决存量资产就不是问题了，这个相对来讲好解决。但是如果经济下行的时候，这可能就有问题了。那可能它产生的可能比你忙活半天处理的还快，这里就涉及到对今后几年中国经济增长，包括经济结构的调整，包括改革的推进，要有一个综合的考虑了，反正我是觉得这一次要比上次严峻得多。
我觉得现在的条件，比如说经济增速放缓，怎么放缓？有的说L型，刚才还有嘉宾讲小l。不管大小，有的说L这个横根本就搭拉不住，就得往下走了。
第二是结构调整。结构调整说“三去”。这“三去”，要是真“三去”，肯定是产生不良资产，如果动真格的话。当然在前两天我看到国家计委副主任讲，都没有完成今年的去产能的目标，当然也说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是举的钢铁和煤炭，都还是不行了。就说它行，对金融这一块的影响那将是很大的。我相信一定两个地方体现出，一个是在账上，一个在企业冗员，就是大量的失业的问题，一定要体现出来；要不然你就别动，你就先缓着它一段。
第三是不当行政干预。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小微企业风险一定是要远远高于正常的企业。但是一遇到风吹草动，经济下行，出问题、呆坏账，一定是小微企业最多。但是现在新的规则是“三个不低于”：“小微企业贷款增速不低于各项贷款平均增速，小微企业贷款户数不低于上年同期户数，小微企业申贷获得率不低于上年同期水平”，那不是就等于让人家商业银行背不良资产嘛，对不对？那这个事出了谁背？所以在我看来，商业银行应该是独立的，人家自己定该给谁贷款，不该给谁贷，你不能硬性规定“不能低于去年”。经济下行了，风险那么大，你这边要考核它的不良资产，那边又要考核“三个不低于”，按道理讲我觉得是那财政的职能，你给人家摊派到它那儿，现在大型企业贷款很多都不受理。反正我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大。还有现在一个是就算你找着人，人家也不还，还有好多跑路的，没办法。
所以我觉得有三个大的判断：一是不良率和不良资产仍然有上升的趋势；二是，这一次处理不良资产，如果我们采取是市场化和法治化的方法的话，不可能是短期的，像上次似的，有政府那么大的推动和那么快的转移交接，都不可能。最后一个，从现在资本充足率和资本覆盖的情况，我倒觉得从目前来讲，整体的系统性风险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最后提几个建议。一要对不良资产的问题应该保持高度的警惕。二是要有一个准确的评估、预测。因为这个几乎是国际惯例，低估不良资产的规模和它的危害，不仅仅是中国，其他的国家都是这样，包括美国、日本，最后才发现，哎呦，原来这么大！一旦出现了，必须要尽快采取措施，这个东西越拖越不好。三是如果不良资产比较集中的出现的话，应该有一个有效的专业化团队来运作这件事。四是整个处置化过程，一定要市场化的和公开透明的。五是需要配套推进，需要一个统筹配套，不是说银行上去怎么样了，然后下几个通知就能解决了，这是一个要拿出一个可操作的办法来。六，其实在解决不良资产这方面各国都有好多惨痛的教训，中国自己也有，包括上一轮的。其实出了的，已经有的这些存量，我倒觉得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是今后应该有一个长效机制，能够使这个不良资产不会出现这么波浪式的增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