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在他
瓷性的梦中(组诗)
■ (湖南)铎木
镜中,他捡到一句诗
从梅山下来,他去了堕落者的镜中
木器一直摇动
从落日中摇出郝水
鹭鸟远了,乡音远了。留下
一面破损的画
柱子一直黯然,与黄昏相对
黑暗即将绑住女巫的食指
会剩下枯骨
蚂蚁们从镜子中出来
带出一条沾满槐香的小路
他无法转过身去。这些年
他习惯了和心爱的人隔窗而望。当然
也有镜中的风景
它们熟练地擦去尘埃,留下诗句
槐花开时,季节正在堕落
昨夜,他去了一趟码头。在老槐树下
点上烛香
石凳默然,没有多余的问候
一条春天的虫子爬上他的右臂
郝水沉默,不敢声张
城中村,柱子画出那条路径
他退走的姿式
标上记号。之后,他从木盒中拿出
青花瓷瓶
水流之声来了,溅落城市的露珠
醒来时,红绸子在飘
柱子拿出倦鸟、一两月色。旧物清晰
季节正在堕落。槐花开了……
有花香的时间,最易碰碎
回来前,他会藏好瓷瓶。那幅瓷画
从槐树下来,被月色拥着
柱子在一朵槐花上凝思了许久
对于剩下叶子的日子他不敢往下描述
生怕弄痛了晚风、风中的铃铛
第二天早上,柱子打开窗
那只熟悉的鸟仍在唱歌,城门打开
雕塑将晨曦递来
带着咳嗽
他想起了薄雾,渐渐融化的钟声
他的指尖上绕缠着花香
潋滟,暗涌
出门前,柱子将丘陵放进,关上窗,
怕无人时,郝水偷偷进来
在壁画中
9小时前,他爬到了梅山的顶峰
雾在脚下
深居简出的鸟在秃鹫的羽毛上
舞蹈。他俯瞰
他上山的步伐,郝水从山谷流出
柱子明知身陷梦中。但他仍想
制造出一个大海
他画了无数条类似郝水的支流
将黑暗漂走
而他举着液态的火把,让岩石融化
作为赏赐,柱子让这些小河
流经他的木器
壁画的尽头是一群起伏的鸥鸟
槐花隐藏在音乐之中
虚幻的技艺
“黑暗不会关闭,无关我十指紧扣”
他记下这些。走漏风声后
画感急速上升,攀越梅山的恸哭
垂泪者从对岸过来,给他留下诺言
虚幻的技艺,无时无刻不在敲打
因为虔敬
柱子奉献了木器和诗句。至于琴声
缥缈,无论怎么召唤
不会接近那盏烛灯。不用说拥有
其实,他已经把女人比做了月光
从甜到酸
柱子把它们悬挂在槐枝下
然后画上白色的槐花、翅膀
他穿上外套,任黑夜裸着
倾情于这个过程
与他一起攀爬的人好比绿叶。他
想要觉察城市的内心
等到黑暗将热量一层一层裹住
或慢慢剥开。他倾情于这个过程
不断流泪,唠嗑……
最后,柱子知道了他的梦是没心的猛兽
它总会忘记黄昏的鸟语
码头、誓言……
等到剩下一朵槐花时,它强迫乡音
自行了断
除了翅膀,伤口应是黑夜给予的耻辱
坚持的只是幻觉
柱子没有带伞,下雨时他打开木器
那里
躺着一枝眉笔,或堕落的出口
湖南《当代诗社》作品选
鸟瞰金颚山(外一首)
■ (湖南)周天侯
以飞鸟的姿势,在高空
鸟瞰金颚山和金颚山下的繁华
山顶一座书院,从光绪十年起
不断传出子曰的声音
山下是红尘,是积木散落的人间
张谷英仙境
我不去想象,童话般的美
屋檐矮下来,薄雾升起来
我的灵魂脱离了躯壳
在这民间故宫和峰峦叠嶂间游走
此刻,我想起那些先人
他们与时光的静默守望
麦子黄了
■ (陕西)雨后春笋
清脆的布谷鸟是一种染色剂
对着田野每叫一声
麦子就黄一寸
——这土生土长的乡下妹子
娉婷而又风韵
单薄的衣衫再也裹不住
饱满的胸脯
越来越成熟的目光
也不再停留在低处
停留于一株草,一颗豌豆
和一朵油菜花上
高大的收割机健壮而又魁梧
它旋转的齿轮,能将她金黄的梦
去皮,脱籽,然后放飞
可她依然怀念那把镰刀
怀念它的锋利——
流浪
■ (浙江)刘白
花朵跳跃在绿色的绸缎上
小河是远足的流浪者
边走边摇着天空的帽子
你我都看不见
白色的帆影
羊皮的筏子
用情歌划开流水的人
换了一茬又一茬
都有透亮的本质
南坡,如失语般静谧
■ (安徽)王占启
每一个方向都能够通往山顶
而你只守着南坡,寸步未离
衣冠上泛起江浪,从诗句中涌出涛声
江水一遍遍淘洗脚印
晚霞,呼应你亘古的醉影
不需要美酒,虔诚的心
已逆着江流而上
只是南坡静谧,鞠躬的人
有的放下了浮名,更多的人
被浮名所累
此刻,我失语
绕着衣冠冢逆时针而行
内心深处,江流滚滚
海北的秋天
■ (青海)水晶
我以为我是薄凉的人
钟爱流浪,远离故土
黑夜过于漫长,我竟然心生欢喜
我有意避开人群,走窄窄的巷子
可为什么走到空旷的原野
成片的青稞已收割,无数的
秸秆在风里
挥舞着空荡荡的手臂
我会想到故乡,并固执地认为
这里,有我劳作的双亲
声音的方向
■ (陕西)王凤飞
这个声音辨识度很高
来自38号楼
5单元
每当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
我总有一些小紧张
身体里的种子
会很快地发芽
这只是寂静中的一个小插曲
在静如止水的日子里
除了一些文字以外
这个辨识度很高的女声
会荡起一些闪光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