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3月16日 星期六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政府的职能要适应市场经济的调整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高培勇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 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   

  十八大之后,大家对于未来的期待,如果要排序,肯定排在第一位是改革。但对于改革的研究,其实应该分为两方面,一是改什么,二是如何改。关于改什么,研究得不说是足够充分,也是属于相当充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改,如何去实施改革,如何启动改革,如何推进改革是当前一个重点。

  当下的中国,改革的实施启动和推进,其实面临的最大障碍是既得利益格局的阻碍,恰恰是因为既得利益格局的阻碍,拖住了改革的后腿,使得很多已经写进党的重要会议文件,甚至写进了“十一五”规划、“十二五”规划这样带有法律层面意义的改革措施,都难以启动,或者即便启动了,也会大打折扣。

  第一,十八大报告当中明确指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在当前的中国,市场和政府之间的关系,哪个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肯定是政府。所以,政府改革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个核心环节,这是一个理由。

  第二,政府改革的核心问题是什么?就是得让政府的职能做适应市场经济的调整。怎么来调整政府的职能?涉及政府活动的主线索大致就是两个,一个是事,就它做的事情;一个是钱。这两个线索你得做选择,以哪个线索为主。涉及到事的改变,往往是正面的、直接的。涉及到钱方面的调整,可以是迂回的、间接的。简单地说,钱方面的改革,是财政税收体制的改革,能不能以财政税收体制迂回间接推进改革?

  第三,把政府的改革放在一个平台上做区别。我发现这样一件事,如果论及财政职能、财政体制,和其他政府职能、政府体制之间的差异,财政职能、财政体制具有一个特殊的品质,就是它最具综合性,概括为8个字,“覆盖全面、牵动大部”。什么意思?比如说中央政府的各项职能和省一级的政府职能做比较的时候,比如说在中央政府层面的发改委再综合,也只不过是把政府的经济职能加以综合,才能覆盖。财政部再不综合,政府部门的所有活动,哪怕是很微小的一件小事,都得需要财政支出的这种支撑。任何政府部门除了财税部门,所发生的联系都是局部的,某一方面的。只有财税职能、财税体制和企业居民之间发生的关系,几乎是没有空白之地。任何人都不能逃脱财政收支的牵动。从最具综合性的角度讲,只要把财税改革能够加以推进,事实上它所推进的就不是政府改革本身,而是整个经济体制改革。

  具体到财经领域的改革,应该把研究的重点适时转移到如何启动、如何实施推进的研究层面上来。本着这样一个思想,我想表达一种观点,就是说在推进实施启动方面,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特别是突破既得利益格局的这种阻碍的一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同时也是主线索,它将对改革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个突破口和主线索选在什么地方,也不完全是因为专业的原因,我的想法还是把它写在财税改革上,财税改革能不能成为下一步中国改革的突破口和主线索,同时引领和推动全面的改革,这是当下我们需要研究的一个事情。

  第四,中国迄今为止所走出的改革的道路,事实上就是以财税改革作为主线索通盘考虑。改革之初研究从何入手?分配领域谁发起的?从哪发起?放什么权?放权放的是财权,让利让的是财政收入上的利益,或者财政支出上给老百姓的。通过这样一个改革,带动着整个分配领域的改革,使改革推向全面,这是第一阶段,前十五年。后十五年,由放权让利走向自主创新。1994年的财税改革是一个标识,党的十四大改革,启动财税改革,财税改革包括税收制度改革、税务管理机构的改革,甚至包括赤字弥补方式的改革等等多个方面。财税改革牵动的内容,实际上是整个中国的经济、社会体制一个重构的过程。今天讲改革进入第三个阶段,朝着建立成熟的市场经济迈步,并且设定2020年建成这样一个目标的时候,那么我们从何入手?恐怕也只能从财税体制入手。

  第五,当前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面临诸多难题,这些难题怎么破解?几乎所有难题都指向财税体制,而不是其他别的方面的体制。比如说,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体制,在现在分税制体制下,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很难提上议事日程,表面上是产业结构、经济结构、区域结构的问题。再比如收入分配的问题,大家对改革方案十分期待,为什么改革方案那么难产?它和我们很多基础的制度建设不无关系,而且有很深的关系,其中最重要的是财税体制问题。我们拿什么去实施收入分配的改革?当你发现初次分配领域的难题很难解决,当你发现政府能够直接掌控的领域可以再分配的时候,却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第六,目前正在推进中的,不要只看到税收层面的改革,而应是整个财税体制的改革,甚至会带动整个社会的改革。其一,目前的营改增,涉及到营业税大概20%或多一点,到一定时候,至多到十二五结束,所有的营业税都变成增值税,地方的财政收支平衡能不能维持?现在的做法是国税局代地税局打工,在原营业税地盘上收获的增值税的收入,再如数返还给地方政府,但是这叫打酱油财政,所以必须重构地方体系。其二,当营业税和增值税这两个税种合并之后,如果其他不做改革,两个收入的占比就超过50%,这对中国财政收入是增加的风险。其三,分税制改革是经济领域的核心制度,分税制怎么分?就是两个税种的分成,但有两个基座,营业税归到地方,增值税和所得税做分成,营业税也纳入分成领域,这两个比例能否做调整?肯定做调整。当两个比例一旦做调整的时候,是不是整个分税制财政体制要重新构建,而这次的重新构建,带来的是中央和政府之间的表示吗?肯定不是这样。我们倒是可以很好地抓住营改增这个历史机遇,以此带动前面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