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泉辛
摄影 村夫姚星
千年古树是自然与人类历史文化的宝贵遗产。在鄂南山区赤壁市官塘驿镇，有个老虎岩村。村里有一个叫做陈彩麟的自然村湾，村内有三棵古银杏树。这三棵银杏树有着“楚天银杏树王”之称，已有千余年历史，是老虎岩村的发祥之树。这几棵依然静静地矗立在大山里的古树，记录着千百年来的历史变迁，承载着陈姓数辈人的文化根脉，蕴藏着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
神奇的千年古银杏树
在赤壁市老虎岩村，竹海茫茫，云木千章。有着300年以上树龄的枫树、朴树、皂角树和寻常的苍松翠柏，分布在每一个角落。其中伫立在古老村落陈彩麟的三棵银杏树，就像是三个顶天立地的绿巨人，日夜守护着这个古村落和全体村民。
据历史资料记载，1938年夏天，日军由河边正三少将任旅团长的第27师团，由九江向西经瑞昌、星潭铺、通山，攻打咸宁、蒲圻、临湘、岳阳。武汉会战打响之后，蒲圻县（1996年更名为赤壁市）全境彻底惨遭沦陷。为了控制这一战略要地，侵华日军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杀戮，先后在神山、伴旗山、新店、官塘驿等地进行大屠杀。他们焚烧房屋，奸杀掳掠，制造了十几起耸人听闻的大血案。日军法西斯的暴行，激起了蒲圻人民的愤怒反抗。
正值中秋节，日军兵分别从咸宁汀泗桥、蒲圻中伙铺，经过官塘驿，准备顺着大湾岭古驿道直奔崇阳增援攻打县城的日军。在经过陈彩麟时，进入村内进行大扫荡，把老百姓家中来不及运走的粮食和牲畜等抢夺一空，还把老百姓家里打好的豆腐直接倒进天井里。有一支50多人的小分队在陈家埋锅造饭，进行修整。为躲避日本兵，人们携家带口跑进春山林水沟、大尖山和黄鹰岩等深山老林，他们饥寒交迫，苦不堪言。当时陈家的菜园爹为首堂兄弟，共同策划，趁夜深人静，悄悄地摸进祖堂，偷走了日本指挥官的军刀和几支步枪。正准备循着满天的月色，逃出村外时，不料被水井边的岗哨发现。一挺机枪就支在一块巨石上，顿时枪声大作，子弹在陈菜园爹等人的耳边呼啸。他们几个跑到银杏树下，紧靠着大树，子弹像雨点一样扫射在树身上，留下了密集的弹坑。菜园爹等人凭借着银杏树巨大的树身，躲过了一劫。为了方便逃跑，他们把军刀向头顶上空的横出的树枝抛去，军刀稳稳地插入直径一米多长的树枝，不仔细搜寻，一般很难发现。另外的几支枪，被他们藏进了岭背的水田中，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稻草。
第二天，日本人带着嗅觉敏锐的军犬循着众人分散逃跑的足迹，找到了大部分躲藏在尖山坪一处荒地的陈家人。合族男女老少七八十口人被日本兵押送到银杏树下挨个逼问，并受到严刑拷打。没有问出子丑寅卯，日军指挥官不耐烦了，用明晃晃的刺刀指着老百姓说，如果不交出枪支和军刀，就统统枪毙。眼瞅着情况十分危急，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只神鹰从天而降，惊起了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此时，一只乱蓬蓬的鸟巢砸在日军指挥官的头顶上，砸破了蛋壳的鸟蛋流出蛋液，糊了指挥官一脸。留着小胡须的指挥官，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摸了摸脸，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指挥官气急败坏，骂骂咧咧，这时，一个机灵的老奶奶用手指了指头顶上的树枝，说道：“军刀在树上”。指挥官一看，军刀果然插在树枝上，散射着令人胆战心惊的锋芒和寒光。日本士兵取了军刀，指挥官怒气渐渐平息。可能他们发现只是丢了几条枪，并没有造成兵员减损，最后也就作罢了。
村里人得救了，陈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中秋时节，银杏树上的幼鸟都羽翼丰满，山鹰是不会轻易飞临村落上空捕食鸟类的。人们始终认为，是树神显灵召唤来了神鹰，使族人免于一场血腥的杀戮。是古老的银杏树，保护了村庄和族人。
合族人竭尽全力保护银杏树
众所周知，银杏树是地球上最长寿的生物体之一，能够存活几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如果不是人类的乱砍乱伐，银杏树很少会自然死亡。银杏树长寿的奥秘可能只有资深的林业专家可以解释。
陈彩麟的银杏树原本有四棵，现在只剩下三棵。村里老人们讲，上世纪60年代，有关部门以兵工厂缺乏制造枪械的木材为由，组织了一大帮伐木工人开赴随阳林区，直奔老虎岩村砍伐银杏树。当时，合族人不忍这些朝夕相伴的银杏树倒在这一帮伐木工人的斧斤之下，就进行极力阻拦。但胳膊最终拧不过大腿，十几个伐木工人不分昼夜，轮流砍伐作业。靠近大湾岭古驿道的一棵树龄超过千年的银杏树被最终砍倒。这棵树的树干长达五六十米，直径超过了2米。几把数米长的巨齿大锯，楞是忙碌了好几天，才把这棵大树锯断，最后分装了好几大卡车，才勉强运走。
朴实善良的陈彩麟人，看到此情此景，都暗自流泪。当有关部门准备对另外几棵银杏树进行砍伐时，有人在树底下焚香祈祷，但这些行为都无法唤起决策者内心的良知，依旧有人组织伐木工人要对另外几棵银杏树动手。几个管理家族事务的族长召集大伙集体商量，决定不让砍伐者得逞。于是，合族出动，所有的男丁手拉着手绕着银杏树围成一个大圈，妇女则一个接一个挨挤着围坐在树底下，让砍伐者无从下手。对另外几棵树的保护，也是如法炮制。最后迫使某些决策者改变主意，最终放弃。
陈彩麟的村民舍身保护大树，大树亦有灵气，也时时刻刻守护着村落。哪怕是暴雷摧折，抑或是狂风暴雪的天气，也不曾有被冰雪压断的枯枝砸烂村民房顶，也从未让那些曾经攀爬上树掏鸟窝，采摘银杏果的青少年跌落到树下而受伤。大树对人类友善，对动物亦然。每一年冬季大雪封山的时候，大山里的野麂、野猪和野兔等众多动物，晚上跑到银杏树底下避难，白天则躲避村里的猎犬，又藏进了大山里。
更为神奇的是，古树的树冠大得出奇，它那浓浓的绿荫支撑起一片鸟儿的天堂。每年的4至6月，古树上栖息着大概有近百种鸟类，最常见的野生鸟类有喜鹊、树麻雀、鹊鸲、珠颈斑鸠、白头鹎、白颊噪鹛、画眉、棕背伯劳、大山雀。尤其是那种类繁多的鹭鸟，星星点点，在青枝绿叶间跳跃飞翔，发出扑棱棱的声音。古树与天空相衬，游人与鸟儿相融，与古树包围的明清建筑风格的村子、远山的黛色、松风竹韵浑然一体，形成一幅动静相宜的大自然和谐画卷。
站在陈彩麟的古树底下，聆听鸟儿们的欢快的歌唱，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