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川)吴杰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情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孔子在《论语》中讲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孟子也说:“食色,性也。”从古至今,书写爱情的文章数不胜数,但是,真正写得好的,却是少之又少。很欣喜,近日读到了四川美女作家严利新出的长篇小说《隐爱》(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同样是书写爱情的小说,《隐爱》却是不落窠臼,让人耳目一新。在不断变化的叙述视角中,围绕主人公孟夏兮的情感世界,展现了一个女性内心的欲望、痛苦、挣扎、抑郁和对美好情感的向往。
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这是当下人类共同都在询问的一个话题。物质生活在不断地提高,但人的精神世界却是在逐渐的荒芜。《隐爱》满含着作者独有的情感一直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书写了世间各类人物不同精神世界的不同烦恼,同时也表达了他们各自的梦想和追求。无论是孟夏兮、路东篱、秋实,还是怀沙、娟子、曾善美,甚至包括孟夏兮一直憎恨的父亲——孟东,都是在现实生活中一直在情感世界中迷惘和寻找,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读了该书的开头,我就怀疑里面有作者的影子。读完后,再回看有关《隐爱》的文章,果不其然。严利还透露,这部小说是她对生活的承诺,是她送给自己40岁的生日礼物。
小说开始的扉页上印着严利的一句话:“生活说着无以伦比的谎话,而我愿意去原谅它……”这算是作者的生活态度,也是对小说的抛砖引玉。孟夏兮,名字取之于屈原《九章?怀沙》:“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九章?怀沙》本是屈原的绝命词,主人公名字取之于它,就预示着孟夏兮的不幸。的确,孟夏兮的生活充满了不幸。从小到大,母亲的离家出走、父亲的家庭暴力、处女膜的丧失、小姨的坐牢去世,一系列的不幸伤害着孟夏兮幼小的心灵,决定了她对生活的态度:“爱,就会毫无保留;恨,也是彻头彻尾,明明白白。”这种恩怨分明的态度,必然导致她在情感的追逐中被生活的无情撞得支离破碎。就像她与路东篱第一次做完爱一样,她需要的是一种爱后的温柔和抚摸,而路东篱表现出来的冷漠,让她在想:“我是否太过冲动草率地把自己交给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爱情面前女人是多么的弱智。”
法国存在主义女作家、女权运动的创始人之一西蒙娜?德?波伏娃认为:“人不是生为女人,而是变成女人的。”当十多岁的孟夏兮第一次遇见二十八岁的路东篱,她就喜欢上了他。在明知他有一个私生女的前提下,孟夏兮依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整整相处了十六年。生活当中,孟夏兮进行文学创作,路东篱进行出版策划,两人夫唱妇随,事业蒸蒸日上,可以说俩人是绝配,相得益彰。但在爱情的天平上,两人确实完全不同的。孟夏兮对路东篱过去的情感一无所知,自己只想过一种平淡的生活:结婚、生子,因为“婚姻对我来说,是一个家庭的诞生”。但是在对待婚姻的态度上,路东篱却是拒绝的,认为婚姻这个形式是多此一举的。在情感的追求上,孟夏兮充满了激情,而路东篱表现的更多是一种冷漠,正如孟夏兮说的一样:“我每天抱着恋爱的心情与我的文字对话,再抱着失恋的心情躺倒他的身边。”这种不同的爱情观,必然导致后来爱情悲剧的产生。
因为对路东篱投入了太多的爱,而得到的却是一种等待。孟夏兮开始抑郁了,“我总是感觉路东篱像我手中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他开始在我心里模糊,我怕抓不住他”。她一直幻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名叫“路路”,结果却是假孕,让她从满怀希望落入失望的深渊。抑郁不是生而不得,而是明明知道却不懂得放手。孟夏兮明明知道路东篱的情况并且进行了自我深入分析,却始终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在抑郁中,孟夏兮遇见了秋实,遇见了洛春迟,遇见了“芙蓉如面柳如眉”,遇见了路东篱的“顾问”曾善美、秋实的朋友娟子,但是即使有如导师般、有着相似经历的怀沙,一切的一切,所遇所听所思所感,特别是路东篱的桃花事件,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忧郁。“我们都背负着自己不如意的过去。才会极力苛求现在的生活坦坦荡荡”。生活能如此顺利吗?不能。孟夏兮在情感世界的迷惘中越陷越深。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罗洛·梅曾说过:“爱的对立面,不是恨,而是冷漠。”看清了路东篱的嘴脸,孟夏兮宣布封笔,对路东篱越来越冷漠,同路东篱走得越来越远。当中,她还同一个文学小青年洛春迟发生了一夜情。欲望只能暂时缓解抑郁的痛苦,一觉醒来,还是梦一场。孟夏兮终于选择离开路东篱回到了父亲孟东生前留下的房子,“孟东,这个我一直仇恨的人,我的父亲,如今是他收留了我。一丝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这里竟让我有些许幸福的滋味”。家的回归,其实正是精神世界回归的开始。
远离过去的不快,才是新的开始。“真正的爱,是你爱上一个你想都没有想过要爱上的人。不可能!像豆芽菜一样偷偷冒出来的绝不是爱情。”小说的最后,孟夏兮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爱,一个让人曾经想到但不确定的人——秋实。孟夏兮与秋实不期而遇,网友“芙蓉如面柳如眉”就是秋实本人,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秋实竟然是自己故乡上井村那个曾经有几分喜欢的美少年哥哥。青梅竹马的大团圆结局符合读者的阅读预期。
读《隐爱》的情感世界描写,让我感到意外和欣喜的是对孟夏兮与洛春迟情感的叙写。如果说他俩的一夜情是对爱情追求“啪啪啪”的回应,那孟夏兮的乐山一行则是对爱情性欲部分的升华。孟夏兮到乐山洛春迟处散心,中间也曾出现过欲望的爆发,但最终理智压抑了欲望。为什么?孟夏兮说了:“我怕寂寞,怕空荡的屋子。我甚至不敢正视镜中漂亮的身体不在男人的怀抱里……准确地说,我希望我的性是与爱相融合的。我不能让这一切变得无所谓。”作者没有回避情感中性欲存在的合理性,撕下了道德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反而将其真实的表现出来,看似简单,实则不容易。正如鲁迅先生说的一样:“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隐爱》,一部藏着很多秘密和答案的小说。隐隐爱着谁?隐藏谁的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