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2日 星期五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记忆里的狗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四川)徐君

  狗通人性,是对家人对朋友。对不认识的人,便张口相向,让你身上腿上留下深刻的记忆。

  偶然看到陈年的伤疤,已经随着皮肤长大而变了形的伤疤,会有一股凉意直透背脊,狗龇着的白森森的牙,眼睛露出的凶光,想把人一口吞下去的咄咄逼人,肯定不容易忘记。

  小的时候在院里院外什么都敢玩,别人家的狗是不敢去玩的。逗狗玩与玩火自焚自投罗网没有什么区别。对狗的恐惧,让人每每经过养有狗的人家门前路段时小心翼翼,如履簿冰。

  不管你怎样小心又小心,狗会让你防不胜防。许多人相信,这个世界没有被狗咬过没有被狗惊吓过的人是很少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狗就是隐藏在我们远处的魔。

  大人教的什么手里要拿个东西,狗扑过来时人突然下蹲下去等恐吓狗的办法,有时有用,多数时候没有用。

  每次出门,妈妈都要叮嘱一下走到哪里哪里注意哪家哪家有狗,不要被咬到了。看来不仅小孩怕狗,大人也怕狗的。

  第一次被狗咬,是到与我们家只隔了一个山垭口的幺宝家走人户。

  很早知道幺宝的隔壁"红鼻孔"家养的黄狗咬人得很,走到幺宝家台阶下的石板地坝里,我跟在爸爸妈妈后面,小心地往幺宝家走。临上有十几步石梯的台阶时,突然听到了黄狗汪汪汪的叫声,并向我们扑来。幺宝听到狗叫,从屋里出来站在台阶上大喊"黄尔不准咬人"。狗怎么会听人的话,虽然爸爸妈妈同时过来保护我,那只狗还是扑向了我。狗也是吃软怕硬,有了小孩,就不去招惹大人。

  我本能的想躲过一劫,却快不过恶狗的血口。随着左小腿外侧的一麻一热,我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那条恶狗扭头转身就跑,还没有等到幺宝手里拿的扁担砍到它身上,它已经消失在院后的竹林里去了。

  幺宝跑回家拿来菜油瓶,倒了点菜油

  在地上,把我的裤脚捞到膝盖上,手上沾些地上的菜油抹到伤口上。幺宝一边抹一边骂"发瘟的,下口狠呢,在我君尔的脚上咬了几个口子"。

  我的腿太小,狗一口咬下去,留了好几个伤口。也许是大人们的吼叫起了作用,黄狗来不及撕扯就落荒而逃,每个伤口不是很深,有星星点点的血往外冒。菜油一抹上,慢慢的止住了血。

  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与医学道理,只要有谁被狗咬了,人们止血的办法就是用菜油沫,严重的才找赤脚医生或送公社卫生院。

  中午吃饭的时候,幺宝心痛我往我碗里拈肉,说吃了好得快些。从幺宝家回来,我没有打针也没有吃药,被狗咬了的小小的伤不几天就好了。

  有一年家里打屋前的晒坝,爸爸的双脚因为防护不当,被石灰水浸泡腐烂,许多的农活无法做。眼看着地里的麦子要收,田里的油菜要收,妈妈很着急。

  星期天吃过早饭,妈妈叫我到天台去请三叔来我们家帮几天忙。从齐福到天台有十来里小路,那个季节田野里山坡上长满庄稼,一个人走在小路上,没有大人陪伴,多少有些害怕。

  本不想去,一向听话的我不好向妈妈说,硬着头皮上了路。在路上东瞧瞧西望望,走着走着就不怕了,一心想着早点走到天台婆婆家,把三叔请过来帮我家做农活。

  走到一个小地名叫蔡和风的小山垭口,我感到自己的腿被扯了一下,疼痛也随之而来。回头一看,一只麻色的狗正往即将成熟的麦地里钻,尾巴夹在两腿间,与麦子擦出哗哗的声音。

  耶,又遭狗咬了哇。赶紧蹲下来一看,右小腿后面留下了几个狗牙印子,皮肤被划破,有几丝血痕,没有出血,一会儿就不痛了。

  这显然是一只才出道的狗,对我运动着的腿判断不准,否则就不只是几个血痕了。看来运动有好处,不是骗人的。

  本不想去婆婆家,狗又咬我一下,我特别恨刚才咬我的狗,如果能够捉住它,一定要拨了它的皮。面对成片的麦地,奈何不了它。况且我一个小孩势单力薄,找到了狗,也许又被它狠狠的咬一口,那是自取其辱。请三叔才是正道,从地上站起来,又往婆婆家走。

  对于狗,人也有胜出的时候。有一次弟弟到家对面坡上自留地掐葱子,经过一个叫老实人的人家的侧边时,他家的狗扑向只有十来岁的弟弟,弟弟用双手一下掐住了狗的脖子,将那只狗按在了地上。狗汪汪直叫,弟弟掐住不松手,一松手狗就会咬他。狗不能正常呼气,叫声越来越小,老实人出来叫弟弟放了。弟弟的手一松,那只狗爬起来往家里跑了。

  不知道弟弟当时怎么有勇气直面那只狗。后来弟弟往老实人侧边过路,那只狗看到弟弟叫都不敢叫,直接往一边走。这真是你不弄痛它,它是不会服你的啊!

  狗有时候不咬你,也可以欺负你。

  有一年正月间跟着外公、爸爸等好些人到文昌公社二宝家走人户。有天早晨吃早饭,大人们在桌子上吃,几岁的我坐在街檐上的小板凳上,碗放在矮板凳上吃饭。二宝家的狗知道我是他们家亲戚,不会咬我,站在我的旁边看我吃饭。吃着吃着,也许是狗看到我没有喂它,伸着嘴到碗里来舔食,我伸手一挡,狗已经低着头猛地向我撞过来。我一下子从街檐摔向了地坝里,碗摔破了,饭菜撒了一地。我额头左边近太阳穴处被地坝里的硬物划出一个伤口,血流不止。爸爸和外公放下碗筷不吃饭了,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把我放在爸爸的背上就往家里赶。他们一气走了二十来里小路,回到齐福卫生院,将伤口包扎了,爸爸与外公才松了一口气。伤好了后,留下了一个疤痕至今还在。

  家里养了狗,有时咬到别人,那主人家一般是要负责的,也有主人不讲理不负责耍赖的。

  1994年的夏天,婆婆从天台到齐福我们家耍,舅公罗增祥从姚市桥街上来看望婆婆,被我们家的狗咬了一大口,鲜血直流。我一气将舅公背到齐福卫生院进行了包扎,又把他背回他在街上的家。身高体重的舅公,让瘦小单薄的我,汗流不止。

  狗注定是要咬人的,但人们还是要养狗。留下记忆的,我们家养的狗先后有黄尔、白尔、花尔等几个按肤色取名字的狗。花尔是最后一只狗,女儿蕾蕾出生时从她外婆家那边捉的一只小狗养大的。2008年,政府提出狗传染狂犬病,母亲将花尔卖给了狗贩子。这条在我们家养了13年的狗,关进狗贩子的铁笼时,对着母亲泪流不止。

  说到狂犬病,真是感到万幸。我被狗咬了两次,至今没有患狂犬病,也没有狂犬病的先兆。

  也许是那个年代人们吃绿色食品,狗也吃绿色食品,免疫力极高,狂犬病毒怎么可能侵入狗的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