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美丹
准备去三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去邮箱里翻找,又搜QQ,像上次去三亚前所做的一样。
好多年前,我的QQ上莫名多了个孩子。这孩子叫海南,是我按地名给取的。上中学的海南,住海口,来加我是因为当时我的QQ资料上写的是海南。那段时间,确有许多学生来加我,他们都会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我如实回答,他们反而生气地甩过来一句:你骗谁呀,然后就没了踪影。
海南问过同样的问题,但他相信我不是海南人,只是喜欢遥远才填的海南。知道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后,他要认我做干妈,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啊?
他家条件不错,有兄弟姐妹好几个,因为住校,离家又远,经常手机上网,找人聊天。他评判好人的标准是,在网上不说谎,发的信息有回复。
我让他猜我的年龄,他给出我一个极其惊喜的数字——17至25岁。我说我儿子比你大一点。下次聊天他不仅唤我妈妈,问起我儿子,还一口一个我哥,那么熟悉和亲切,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从此他有空就招呼我,没见我回,就默默地留几句,说学校里的事和家里情况。有时简单的一行字,比如我在自修,我要去参加唱歌比赛,我刚才手机没电了等等,还主动给我发了一张他穿着黄汗衫、白蓝校服,在教室里玩的照片。他自谦长得不高,只有1米71。照片上他反戴着帽子,做着酷酷的手势,长相颇具海南特色,也流露出一股顽皮和灵气,这是他给我的初步印象。学期快结束时,他打听我儿子回家没,称的还是我哥,也讨我儿子的照片,并留了他的手机号码,让我发。
就当是个玩笑,没多想什么,虽然我把他的照片保存下来,还是从未主动跟海南说话,也无牵挂。倒是跟家人说起过,家人打趣我好福气,白捡个儿子。后来一次海南见我上线,一声干妈,开门见山地透露了他少年的心事,我以为考试成绩不理想,没想到他说喜欢上班里的一名女孩子,又觉得这样和我推心置腹很害臊。
喜欢上谁,应该不算严重,这是我的意见。海南婉转地说,那女孩子有男朋友,比他大一岁,对他挺有好感,彼此接近她屡屡主动,不过也是搭个讪而已,是他装冷酷,不理他。我完全懂他,这就是男女间最初的情愫、最纯真的好感,喜欢又不敢表达。最后他对我说,我很喜欢她啊,可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我亮出自己的观点,先学习、不分心,恋爱以后有的是时间谈。海南说好的好的,乖乖地玩游戏去了,我却陷入深思。我儿子有没有这样的心烦事,他外形出挑,发表文章,做业余模特,打篮球,在校算是风云人物,也会有女孩子追吧。是我们疏忽了,还是他不敞开心扉,故意将我们置于千里。与所有青春叛逆期有个性的孩子一样,儿子也嫌妈妈唠叨俗气没文化,现在儿子终于度过那个特殊年龄段,而海南正在困扰进行时。
我和海南在各自的生活里不知不觉断了联系。他的手机号码和照片呢,这些年我们有过问候吗?要是我去海南,我们会不会在海口的街上相遇,小伙子你可以叫我阿姨,但我一定认得叫海南的你。
真正到了海南,我还是心存窃喜,在海边溜达,路过高高的椰子树,灯笼一样挂下来的芒果,以及叫鸡蛋花的树,我多想自己就是本地的,戴着斗笠,常年穿着人字拖。我爱大海,爱沙滩,爱莲雾、椰汁、山竹,更爱生长红豆的南国。
可是,隔着岁月,我们忙碌着,流失了许多叫曾经的时光碎片。今天我在当年的QQ个性签名上又一次修改为:海南。接着在心里念想,海南这小子会留意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