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2月26日 星期一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杭商传媒笔会,像一只虾游进了大海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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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昌建/文 何影丹/


玉龙水涨漫过岸,不及晓才送鸡情

初干媒体时,一位老友在办公室拉开抽屉对我说:写不光啊。

我瞥了一眼抽屉,那里面有一沓稿费单。

杭州话中,写和虾是同音,那我就先说虾吧。

2010年,应该是杭商传媒第一次笔会吧,在广西的阳朔,那几天正好受洪水影响,漓江的水很满,船停了,旅游项目也就取消了。

住的饭店很棒,依山傍水,有特色的还是山,是那种颇为圆润型的,也有点型似棒锤的,丰满却又有线条,线条又不规则,不规则才是好的,人类社会太讲规则了,所以显得无趣乏味,包括笔会,也开成了一本正经的会,而杭商的笔会,一开始显然不是这样的。  

如果我没记错,那水应该叫遇龙河,这河水也涨了,自然也谈不上清澈。最关键的还是一人一个大房间,是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躺在大床上,绝对可以发呆且想入非非的,且呆且想,也就不想出去玩了,关键是那房间又有点移步换景的感觉,走几步变个角度,相机里又是一景了。

吾等革命和写作大半辈子,哪住过这样的房间啊!因为在中国,出差住房是讲级别的,一般来说,十多年前小文人是两人一间标准间,呼噜咬牙之声相闻,抽水马桶之气共享,现在突然住上这样的房间,其他做不了,那真想在房间里打虎跳,又突然发现人到中年虎跳也打不了了,那只能在大床上练手倒立,试了一下那也是徒劳的,但总好像非得折腾一点什么才对得起这样的招待,而最好的折腾就是想入非非。

住已经五星,吃又怎么样呢?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大饭店的菜不仅贵(比如要收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而且无甚特色。吾正在替主办方要省钱时,晓才兄对我说了,你跟我走,我们到河对岸去弄几只菜过来。这个晓才兄容我后面再作介绍,先宕它一笔,真如竹杆一撑,船已离岸。

后来十余年笔会的实践证明,但凡我们住的宾馆基本都是晓才兄此前已经来打过前站的,有的不止一次,由此周边的风味特色皆已了如指掌,他觉得好,才推荐给我们共享,难道他是美食狗仔队兼五星试睡员?答案在本文结束后揭晓,先告诉你,本文有八千字,耐心点,木心说从前慢,现在读文字也要慢。慢才能曼,曼才有妙,妙不可言。言才有颜和盐,即有了点色和味。

河对岸是个小农家,那时还没有农家乐这种花招,或者说桂林一带还没有。晓才跟我说他们的菜是绝对新鲜的,就是做不好,于是他亲自上灶台,那真的还是柴灶,他炒了一盘河虾,三下五去二,看得几个妇人既目瞪口呆又笑个不停,因为她们觉得晓才太好玩了,晓才则强调虾儿落锅半分钟就可以了。是啊,他炒虾的时间和火候跟她们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这有点像十月一声炮响,但这是油锅里一声虾爆,给我们带来了美味的享受和常识的普及。

晓才喜欢做菜,尤其喜欢做虾,我们也去他家里吃过他的虾,不过那一次他的水准可能还不如在广西客场来得出色,老实说我也偷偷地学了一招,因为晓才和我老家都是绍兴人,我犹记小时候的暑假里,在孙端老家那虾放汤是当饮料来喝的,那个时候没有雪碧可乐,我们是喝干菜虾汤来过夏天的。

虾儿还不算,或只能算是前戏,第二天晓才又渡河去炖鸡。去时从河上的石墩上过去的,回来水已涨起来,结果是农家用小船将他载回。那一幕我到现在还记得,只见小船晃晃,晓才立于船中央,双手捧着一只盘子,盘子里那只鸡似还昂首挺立,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其实这只鸡已经完全死得其所,因为死在爱她懂她的人手里。那一幕让我想起李白在安徽泾县桃花潭写过的赠汪伦,真是玉龙水涨深过岸,不及晓才送鸡情。目睹此景并一同品鸡者有参加笔会的全体同仁,当时我等都站在岸边迎候晓才和他手中的鸡,我记得我是第一个冲上去接盘子的,谁知那盘子火烫火烫的,像晓才的一颗热爱美食更热爱朋友的心。

有一天的晚上我们一起去阳朔的酒吧一条街,闻之已久,逛之又恍然,好像此地早已来过,后来想自从有了丽江模式之后,像浙江之乌镇西塘也莫不如此,而阳朔也属发韧者,自然有此原装的元素,其实音乐和酒,美女和老外,还有全中国都一样的纪念品,无不在拷贝当下流行的诸多元素。那个晚餐记得是在一家鱼庄吃了好几种鱼,这鱼庄好像上过央视,这是一种招牌宣传,其中一种鱼是吃竹叶长大的,听上去颇有诗意,不过那鱼肉其实也一般般。吃好逛街,晓才又熟门熟路地去某个酒店买了数瓶辣酱,说这是最好的辣酱,且见者有份。

对了,我们外出的饭局不管之前什么冷盘热菜海鲜地蔬,最后是一定要来一盘霉豆腐的,且最好是来一瓶,所以有一年在北海,饭店的菜肴能深得人心,是缘于他们最后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霉豆腐,甚至还有淳安的新鲜辣酱。

站长莫名被放倒,众说纷芸罗生门

前文说像一只虾儿游进了大海,这不是比喻,这个海就在厦门和三亚,具体哪一年去记不清了,但这两个地方的海,都是蔚蓝而有风景的,大约还是可以跟台湾有得一拼的。

厦门和三亚,前一个是我1983年去过的,后一个是我2000年之初去过的,前一次是自费,后一次是单位活动,因此笔会再去都属于旧地重游,准确地说都是第二次踏进同一片海。厦门是住在会展中心酒店的,也自然是要去鼓浪屿朝圣的,因为上一次去是住在安海路50号,是在一位鼓浪屿诗人的父亲家里的,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夏天去海边总想下海,第二次去厦门这个想法就更强烈了,只是一个人在海里游泳多少有点不安心,一是怕被鲸鱼拖得去,二是怕岸上的手机和钱包被风吹走,这都是指万一,比如聂耳之溺亡就属于万一。那一次我骑了一辆车到那块大幅标语牌前,就是在“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这几个大字前面下海的,而事实上我只是湿一下身而已,后来也是在“解”“放”之间游动,偶尔游到了“台”的边界,但总担心岸上的手机和钱包,所以就在“解放”之间匆匆上来了,反正游过就是了却心愿了。

厦大是必须要去的,那一次是跟朱兄夫妇和他们的儿子一同去的,现在的厦大已是一个景点,且一年四季都是,不像武汉大学,只是樱花开时要收收门票。这一次去厦大,看到了有关鲁迅的一点照片,后来想鲁迅那段日子还是可以的,但也可能他老人家对海景并不怎么感兴趣,当年去日本可能已经看够了,不像今天我们为了看一个海而不得不成为一名小资。不过老周对植物应该还有点兴趣的,从其日记看,在杭州当助教期间还是去采过几次标本的。厦门已属热带,植物更是千奇百怪,犹如人生百态。

三亚的海实在迷人,因为就在饭店的势力范围内,迷人太难写,我还是再先说说吃虾吧。三亚吃的虾一只就有阳朔一碗那么大,肉质虽然不如普通河虾,但那个买和做实在是有意思的。到三亚的第一晚是在饭店里吃的,这后来成为标配,那一晚最有印象的是张站长,我和晓才共同的老朋友,1994年我就已经成为他的作者,那时他在策划世界杯特刊,我们常常伪装成贝肯鲍尔、克鲁伊夫这种人的腔调用倒装句来说话,煞有介事地无中生有,那是一批诗人朋友在给他主编的那个特刊写专栏。

站长没有一般文人和老总的毛病,烟酒都来却不装腔作势,始终跟我们群众和小文人打成一片,结果到三亚的第一顿酒,他就被我们“打”倒了,而且“倒”得颇为蹊跷,那是茅台喝着喝着,他头一歪就挂倒在桌子上了,那一晚大家一共喝了两瓶茅酒,在座的男丁有五到六位。其实醉酒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毫无先兆,之前还在说笑和相互攻讦,大概就沉默石化了几秒钟之后,站长就趴在桌子上了。这后来成了笔会的经典案例,每一年都要“罗生门”一番的,现在基本的观点,主要以K爷为代表的论断,是认为他主要是中了美人计,美人是谁?此处只能省去三百字,欲知详情私信我。

把醉倒的站长扛回房间是费了不少周折的,因为人醉了之后既软绵无力又沉重无比,因那酒店特别大,餐厅和住房距离甚远,一开始我们是四个男丁动手,四个人分别抬着他的四肢行走在走廊上,但很快发现我们也抬不了,因为我们自己也喝了六七分了,同时因为四人抬他、他又下坠的样子颇不美观,虽然他身材极佳,时不时要露出马甲线的,但当晚他穿的是宽松的沙滩裤,那裤是时不时要往下滑的,旁边还有好几枚杭商传媒的美女,所以我们要照顾到站长的尊严,虽然这个时候他跟一只煮熟的虾儿颇为相似,对,虾儿,杭州话中有“毛虾来”和“虾掉了”的说法,大意是一个人不太行,或者临阵突然软掉了。

当时我们把站长抬到中途就有点一筹莫展了,还是服务生有办法,说快去找行李车吧,但厨房又无行李车,去住宿登记处说又一时找不到,顿时乱成一团,后来终于找到,大家又拥着这个“行李”将之送到房间,据说晓才命两名美女编辑一直陪护站长到凌晨两点。

好在我们在说张站长的这个经典段子之时,他也一直不恼,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虽然喝醉酒是不乏先例的,但如此突然却是史无前例的,所以他也在琢磨,正如我们几个老友喜欢讨论四野的事情,因为站长是杭州大学77届政治系毕业的,我们老说的一个话题是:“陈光后来怎么样了?”

同行皆是段子手,一路欢笑佐海鲜

要说风景总是这些,关键是跟什么人在一起,有了第一次的阳朔笔会,便觉得晓才是个认真的性情中人,一方面将大家安排照顾得很好,一方面又是风轻云淡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后来我感觉我们这些老作家都有点像瘾君子了,每年一过了六月,就会催他了:今年笔会何时开呀,到哪里哪里好不好?简直有点厚颜无耻了。不过朋友之间就是厚颜的,所以后来晓才大约也习惯了我们这种风格,不过他是很民主的,先在网上征询大家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而我只是觉得这十余年来也没替杂志写几篇稿子,一开始是写过的,后来他们的采编都成熟起来了,可我还一直在吃老本,且吃了这么多年。

说是笔会,真正开会的时间很少,更多的是度假模式,这也是晓才喜欢的方式。他说住好吃好是第一要义,至于玩,现在一只手机完全可以自由行了,非去不可的景点,就一起包车前往,比如那一次在丽江,上玉龙雪山和去拉市海,还有前不久在福建平潭,那就是集体行动的。

最有意思的是我们的同行者,除了领队晓才和我前面讲过的站长之外,最有意思的是K爷,他的特点是每天平均六千字,就是跟我们在一起也是这样,所以一般是早上在自助餐厅碰到过之后,就是晚餐在哪个排档上又碰面了,这个时候他喝一点酒会说上一点文坛掌故,其中说得最多的诗坛沈教授的事情,他跟湖州柯大侠一起,说起过要成立“沈学会”,他们两个人如果一开腔,那没有两节课是收不住的,不要说我们这些人听得乐不可支,就连杭商传媒90后女生,也听得花枝乱颤。

K爷在房间里码字的情形我们是看不到的,但他一讲故事,特别是在讲述细节的时候随手拈来有如神助,比如讲沈教授在武夷山医院住院一事,他能讲到病房里有三只日光灯管,有两只是不亮的,一只还在啪嗒啪嗒地跳,这绝对是高手啊。包括他讲述站长醉酒的细节,也极具渲染性,当然他也是树大招风,且据说现在他每年要码百万字,稿费收入据传也过了百万,这自然会引得大家的“攻击”,要抓其把柄。其中把柄之一,就是在海口那一次大家一起逛骑楼,突然某女诗人要找卫生间方便一下,于是在一帮护花使者的寻寻觅觅之下,终于在一某老年协会觅得一处,谁知那厕所是极简易的,但却是铁将军把门的,于是我们的K爷去借来了钥匙,奇怪的是有了钥匙却找不到锁了,问了老协的同志,才知那锁不是外挂,而是锁在门内的,这就需要有极高的手艺才能将锁打开,除非此兄是专业开锁的。这时女诗人急啊,我们的K爷更急,但他却能在烈日艳阳下气沉丹田完成了开锁任务,不仅如此,女诗人进入核心区域之后他还站在门口站岗放哨,那也是极为不易的,因为海口正午的阳光还是很毒的,更何况周边还有几只绿头苍蝇在嗡嗡地寻找猎物,这K爷却能做到守土有责又目不斜视……我写这段文字远不及朱兄传神,正是他写《逛海口骑楼》一文,触发了我写作此文的冲动,至于那一次我提议吃汤饭是不是缘于那梳辫子的女老板,这个我就不辩白了,因为要允许作家虚构和非虚构,因为我们就是吃这一口汤饭的。

当然对于K爷的那一次站岗,后来我们几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女诗人还是会小小地反击一下K爷的,这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莫非这背后还有细节未为外人道的?哈哈,其实女诗人不只是一个写史诗的高手及火腿传人,实际上也是一个段子高手,由女生来说段子,少了一点污,多了一点欲说还休。正如站长之醉倒,我们会把跟某一位美女编辑的魅力联系起来,而K爷之站岗放哨,则完全是为了女诗人的鞍前马后。这又是花絮之一。

海景海鲜自难忘,一条泳裤向大海

在这么多次的笔会中,我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三亚,除了站长的突然放倒,三亚最有意思的还是吃虾吃海鲜,那是晓才带我们去逛了当地的菜市场,我总以为一个地方的菜场可能要比一个地方的景点要有意思多了,一是你能看到当地人的模样和生活方式,第二也能了解当地人的生活水平。比如我第一次去丽江,就在当地人的菜场里吃了一顿中饭,花费两元钱,是一饭一菜一汤,那是一生都记忆深刻的。我甚至还买了当地的烟草和烟杆,纯粹是为了好玩。

三亚的菜场当然是海鲜的天下,不仅丰富多彩,而且体型各异,以巨无霸为主,更重要的是价格比较公道,那是指跟当地饭店宾馆的价格相比,因为三亚的饭店此前在我们的印象中是以“杀猪”而著称的,所以后来我们才采用了自买加工的方式,那其实也是海鲜大排档,那个大排档里也有海鲜可买,只是品种略少而价格又略高一些,那就是当场买当场加工。

我们认准的那一家,也是晓才此前来过的,老板姓吴,在一个硕大的塑料钢棚搭成的排档市场里拥有十张桌子,海鲜的清洗和加工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的,如果没有记错,加工费是十五元一斤,像我们十人左右一餐的,他大约也就赚个两百块钱左右,因为十来斤海鲜再加蔬菜,已经吃得相当壮观了。那海鲜以对虾和海蟹为主,亦有墨鱼和贝壳,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奇货。那墨鱼是连着“墨汁”吃的,真是近墨者鲜啊。这排档也还有一服务,即有人经常来兜售冷盘的,如水煮花生、拌黄瓜一类的,还有果汁饮料等,价格也公道,后来我们干脆把赖茅都存放在那里了,我记得一共去吃了三次,老板和服务生老远看到我们就会打招呼了。那种吃法远比在五星级宾馆里吃得要大胆和舒心,这可能是自助加工型大排档生存的一个重要原因吧,如果说我们怀念三亚,除了迷人的海滩之外,那就是这种大排档了。

迷人的海滩,永远是迷人的,无论男女老少,见了海浪都是高兴的,特别是小孩和女士,小孩主要是又怕又闹,踏着浪弄湿了裤子是不会遭骂的;女士主要是撩裙子摆甫士,除了跟小孩有相同的一面之外更想秀身材。而三亚之迷人,是在于房间就面对着大海,即宾馆是独自拥有了一片沙滩,这是三亚那些著名酒店的标配之一,我们上次住的叫凯宾斯基,里面摆着的都是东阳人的红木家俱,不少电视剧喜欢在那里拍摄。

迷人的海滩,让我带着的游泳裤便物超所值了,我泳技很虾,但下水是必须的,因为我在想,平时上个游泳池还得花上十元二十元的,那如此免费的天然泳池,怎么能错过呢?再加上但凡笔会吃得都超量的,不消化一下,三到五天,小肚子就会像五个月的身孕了,虽然同行中对游泳有兴趣的不多,印象中跟张站长游过一次(或是厦门),跟阿波也游过一次,其他基本是单干。在我的记忆中,如是海边的饭店,一般都有室外游泳池,如果不是海边的,一般都有室内游泳池,虽然小一点,但活动一下筋骨已经可以了,而且风雨无碍。当然最爽的还是在海里游泳,那一般都有防护网,游在网里就可以了。

最近几年我变得越来越小心,特别是一个人在海边游的时候,因为这几乎成了新常态。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对泳技不自信,这反而对我有好处。不自信是怎么样的呢,比如我往外面游,但游回沙滩的时候往往要偏离我放衣服和毛巾很远一段距离,即在大海里永远也游不成直线,因为海浪的缘故,另外稍远一点的海里水都是凉的,这就容易抽筋,一旦抽了,那就有可能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而只有在公共泳场才会有救生员,其他都是责任自负的。

在海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写诗的冲动,而且现在写诗的方式变得简单了,就在沙滩的躺椅上一躺,来了感觉就在手机上记下来,无论月色椰影还是渔火灯影,也无论是海浪拍岸还是曙光乍现,抑或是美人鱼从身边款款而过或是远方的她发来问候,这一切都是诗,或者说都是诗的素材,关键就靠我这个语言的厨师怎么加工了,我承认,我的诗艺一般,但新鲜是绝对是新鲜的,而且到了后来,我还是有一种自觉的,自觉到要硬写的地步,也就是说这般良辰美景,我是一定要写一首的,否则就对不起这大海这沙滩这美好的一切。

像我没有K爷之勤勉,但也时时带着电脑带着工作的,至少我每天是记日记的,或者也会记一点诗绪和片断,脑子这个东西,越用是越灵活的,出门在外,肚子享用之后,脑子就易变笨,所以回到房间发一回呆之后再记一点什么,也算是让自己不要失足太深吧。

万里行路万里书,情到深处有温度

再回到笔会,其实都是自动进入度假模式,各自逍遥去吧,码字的码字,看稿的看稿,欲逛街的则也可自由行动,反正早上是自助餐,晚上是大餐,中午则可自行解决,因为不少宾馆的早餐自助餐都要吃到上午11点,那么完全可以把中餐给省略掉了。

但这个度假模式,其实也是包含了旅游项目的,因为有的朋友是首次去某个胜地,到此一游的照片还是要拍的,有不少地方的门票是出奇地高,所以结伴成团而行,也能带来方便,何况不少女士的方向感是可虞的,她们又长得十分可人,因此也怕她们被卖被劫,像有的地方,街上的确公开贴着贩卖枪支的广告的,有的就贴在楼盘广告旁边。

于我而言,除广西的北海和阳朔两个地方是第一次去之外,其他也是回头客,但这个回头实在是有味道的,这就是温故而知新。比如香港,第一次去还是1996年回归之前,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那一次是随团采访,以为街上会有子弹飞过,周润发会戴着墨镜出现,但最后是因为采访任务,见了像邵逸夫、金庸等大佬,且一日三餐都被带去不同的地方,光是吃早茶就把人给吃晕了。而这一回去参加笔会,就轻松多了,逛逛书店,见见老友,当然也顺便把迪斯尼去掉了。之前我对这种游园游艺项目是不感兴趣的,去了之后也还觉得可以一看,因为这样方能了解人家的这种文化,而不是说看了几部动画片就算了解美国文化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脑子是很想装高雅,但身段却向粗俗的方向倾向,这是蛮难平衡的。

像有一次去西双版纳,也去看了一些新造的寺庙,包括去看了驯象表演,以前我是不屑于这些的,但看了之后觉得还可以呀,至少你会看到不少东西。那个表演名称叫“大象学校”,连早会升旗都有,包括踢足球、选美女还要吻美女等,这中间有假动作和戏谑的表演,好像有点调戏女生的意思……我想“学校”真是厉害,不要说人了,连大象都被驯化成这样,看来“教育”真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杂志十五年,笔会十五年,此种方式,一次两次或许容易,但要坚持就不易了,于我们可能就是包一背假一请就走了,但于晓才他们主办方,那可是殚精竭虑,机票、接送,宾馆、吃住、游览,没有一项是省心的,虽然现在通信交通是发达了,但仍会有不少的意外,再加上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再加上文人多是自由散漫之动物,所以在住好吃好伺候之外,还会有不少意外的。好在诚意感人,我前面讲过,不少地方都是晓才住过吃过才带我们去的,如此的亲历亲为,方有这一次次的笔会。而且难处是各地又有各地的特点,比如我们在三亚吃大排档吃得很爽,这个经验很想在北海复制,于是寻寻觅觅但还是失败了,最后还是觉得回到宾馆好吃,不过这里也有一份乡情,因为在北海住的也是萧山开元系的宾馆,那饭桌上都能吃到杭州菜和淳安的辣酱,所以就把大排档给比下去了。同样的,三亚和海口的排档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正如游泳的沙滩,海边的每一个地方也都是不一样的,非得亲自湿身体验过才知到水下面是否舒坦。

不过遗憾也总是有的,因为这样的笔会让人慢慢产生依赖感,自觉行动力会渐渐失去,因为站长和K爷都是气场强大的人,他们喜欢呆在房间里,而晓才也要编稿审稿,那我这种猪一样的队友就会被带过去,会对床产生无比的依恋性,就是呆在房间里不想出去,且美其名曰我是来度假的,但也有意志力强的人,比如同去厦门和海口的朱兄就是一个好玩的人,那一次如果不是他的邀约,我们就不会去海口老街,也就不会诞生关于K爷的段子。另外像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徐老师,也是一个脚力颇强的人,那一次去香港,只有他准备了去澳门的通行证,等我也想去时只能怅望其背影了,因为我去这个被祖国收回的特区没有证啊,而他坐个船就去唱七子之歌了。那一次在版纳也是这样,当我们在房间里看风景时,他已经走在风景里了,等到看到群里他发的照片,我们才叹息又自慰道:见信如晤面,见图如亲历。

亲历是最好的纪念,纪念最好的方式还是写下来,所以我写了以上的文字。现在应该揭晓了,这个组织笔会的单位是谁呢,那就是《杭商》杂志,现在又叫杭商传媒。我记得在要办杂志的一个座谈会上,我还提了不少意见,不过当时心里还是没底的,因为总体说杂志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更何况他们是“寄生”在一本母刊上的做法,这更是容易受到牵制,而我前面提到的晓才兄,即是这本《杭商》杂志的总编,大名马晓才,一个喜欢美食,尤其喜欢虾儿的老友。这个友到底要老到什么程度呢,一说出来就要暴露年龄了,那手指头一数,至少要有三十多年了吧,包括之前提到的张站长、K爷这些,也基本是有这个古早味的。

有一年去丽江的笔会回来后杂志社出了一纪念刊,上面有花絮式的照片,只是我在写作本文时已经找不到那纪念刊了,那一次K爷没有参加,原因是他的腿受伤了,我有一年也没参加,原因也是因为脚骨折了。看来用手码字的人特别容易脚骨折,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无论何种原因,我们都是虾儿的爱好者。

杭商传媒笔会,就像一只虾游进了大海,真舒服啊!

(本文作者系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杭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