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5月29日 星期三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走进山村的宁静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贵州)王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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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灵魂在哪里?我时常这样问自己。直到走进坐落在南盘江畔的一个小山村,我才看到了自己漂流的灵魂。

  一汪碧绿的河流从竹林深处流过,将一河江水变成了静谧的默契。翠绿的竹林深处,幽静得让心跳的声音响如乐鼓。在幽深的竹林里,我似乎已经伫立成了一棵修长修长的竹,外直中空,虚怀若谷,骨节相连,节节挺进,素面朝天,清淡高雅,清峻坚韧,顶天立地。哦,原来在山村的宁静里,我也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位高雅虚心、有节刚直的谦谦君子。于是,萦绕在耳际的尘世喧嚣,淤塞在心灵的红尘浮躁,渐渐在幽静的竹林深处趋于平静。

  这时候,我看到了自己漂流的灵魂,正在静谧的山村里,慢慢把渐渐平静的心境,变成岁月的宁静。

  走进小山村的时候,是在的一个细雨纷飞的雨天。

  淅淅沥沥的雨,洒在山村的竹林中,朦胧中带着几分飘渺,飘渺中杂夹着几分空灵,空灵中闪烁着几缕诗意,将山村衬托得更加宁静。

  站在村后的山梁上眺望,远山已经淡如渗到画纸深处的墨渍,隐隐约约之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几笔淡淡的勾勒。薄薄的雾霭笼罩在远山之巅,不经意之间就把山与天融为一体。

  近处的田地,空旷得可以容纳天地万物。弯弯曲曲的田埂,把一坡山地勾勒得柔美多情。

  山脚的村庄里,老木屋时而传出几声悠长的鸡鸣和几声响亮的狗吠。几缕柴火的青烟,从老木屋的屋山的板壁缝中飘出来,悠悠地漫过屋后的竹林,飘过山头与雾霭融成一体。老木屋旁边的老榕树,犹如一抹浓浓的墨绿色彩,叠加在远山淡淡的墨渍上,显得格外厚重。

  一切的一切,都映衬了山村的宁静。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遥望远山雾霭飘渺,近听竹林木屋里的鸡鸣狗吠,山村的宁静让人心净如洗。

  走进小山村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壁高高的悬崖。

  悬崖中间的缝隙中,生长着一株株虬劲的树木。这些树木枝繁叶茂,生长得很坚强。那些虬龙一样的根,在悬崖中间的一个个缝隙里穿梭交错,从这个缝隙钻进去,从那个缝隙里钻出来,一根又一根,硬是从离地几丈高的悬崖中间一直生长到地面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不知道这些树已经生长了多少年,只知道这些生长在悬崖缝隙中的树让我的灵魂深受震撼。

  人如树,树如人。即使成不了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也要始终保持坚强地活着的乐观。

  走进山村的宁静,我深受震撼的灵魂,在宁静的心境中凝固成了一根坚硬刚直的支柱。

  行走在山村的小路上,地上湿漉漉的石板,像一页页字迹模糊的古书,让人心生怜惜,不敢贸然踏踩。驻足细看,从这些曾经被无数人走过的石板里,我看到了自己灵魂的浅薄。是的,以敬畏的心态面对山村的宁静,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知。

  目光在山村里游荡,记忆像春天的阳光,细碎地洒在石板铺成的院坝上,铮铮有声。

  觅食的公鸡,寻声而跃,将刚从石板上溅飞的笑声捉住,放到盛食的木槽,与饲料一起拌和均匀,然后慢慢地啄食。在公鸡笃笃笃的啄食声中,远去的时光,远去的岁月,远去的童年欢笑,在石块铺成的院坝里铮铮回响。

  这是我在一栋老木屋前见到的情景。

  在我眼里,这栋老木屋就像一个孤独的老人,在山村里屹立成了一个久远得长满了苔藓的故事。站立在老木屋前,时光仿佛回到远古。远看老木屋,他朴拙得像一位头戴篾帽身披蓑衣挽着裤脚抽着喇叭烟正坐在路边树下眺望远方布依汉子。近看老木屋,他苍老得像一位包着青色土布帕子身穿青色土布长衫喝着酽茶坐在社坛前的石墩上讲述寨子的远古传说的布衣老人。在老人讲述的故事里,福禄寿贵喜、仁义礼智信、生老病苦死等人生教化,被演绎成了一个又一个生动的远古传说,成为流淌在寨里的涓涓河沟,让田土汲纳灵性,让庄稼结满聪慧,让民众变得睿智。走进老木屋,就是走进布依山寨悠远的历史。

  从山村的宁静里流溢出来的,没有童话,只有生活的记忆。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在小山村里行走了很久。当我从想象的酒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蓦然发现,那些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歇了。

  离开小山村的时候,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来,把一缕缕柔和的阳光洒在山村里。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水气,慢慢地从竹林间、树梢上悠悠升腾起来,渐渐与山头的云霞连成一片。

  一抹奇特的云霞,把村头的天空装扮得壮观无比,像神龙飞过山头时散落的鳞片,像神龙喷吐的真气凝结时的形状,像山脉的灵气与真龙相遇时腾起的祥云,给人无限遐想。

  山头上的太阳,把背光的山脉变成一抹浓墨痕印。黑漆漆的一脉山瘠,将刚从云层里露脸的太阳映衬得金光闪亮。鳞片似的云霞,在山头上融金的光晕里,也变得金光闪烁。

  小山村变得更加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