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南)周念文
1
阳光很好。在午后的山坡上，我的身躯和我的心思，一如那块裸露的岩石，褐色的皱纹里，岁月的语言零零乱乱。我还来不及理清头绪，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从头到脚把我包裹。
身后的脚印和身前的希望一样重要。不管我怎么流浪，总会有一些日子丰满我瘦弱的行囊。我因此感激母亲。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我的感动来自四面八方：年老的母亲，家乡的石桥，儿时的玩伴，爱人的小手……记忆异常清晰起来，一些我以为被遗忘了的往事，重又摆在面前，像早餐的一根油条充满质感，像午饭的一碟青椒有滋有味。
没有音乐，没有啤酒，也没有喧哗。风像梳理草丛一样轻抚我的头发，我像那些野生的植物们一样，因自然的放逐而长势良好。天是那么的蓝，白云如绅士般在眼前飘来荡去，时间馈赠的礼物触手可及。没有什么好奢望的。日子一天天明朗起来，在我并不宽阔并不肥沃的躯体上，齐刷刷地茂密成一座森林。我想我会由此老去，并融化在树的年轮里，一遍遍缅怀，一遍遍感动。
生日，一个人的节日。我枕着一捧清风，和心一起醉倒在阳光山坡上。
2
不要以为我很单纯。在你亮丽的面容前，语言自惭形秽。我只有挟起一叠白纸，远离城市。
你当然可以登寻人启事。为什么不?一只甲虫忸怩不安地爬行在一根草茎上，像我挣脱母亲的手掌蹒跚学步。作为女人，你的温柔使我成熟，并让我以爱的方式回报。而母亲的手掌，是一种比“爱”更博大精深的情怀。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浸渍在这种情怀里，一生一世，不能自拔。
找一个理由，为自己的行为注上一个答案。我知道，最好的答案，也只是时间结出的一枚青果。如果你因此感动，就让热泪飘洒成一场三月江南雨吧。在这生命的甘露里，你会发现，一个人对另一个的亲近，是多么的平常而贴切。
选择，作为生存的手段，一直在左右我的命运。我因此会成为一部分风景而风靡你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里，被你默默点亮的烛火，是我一路上必要的航灯。我用一生的跋涉来呵护这灯的不灭，并怀着一种虔诚，以灯为榜样，去诠释一生的信念。
3
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站在人生的舞台上，我的初衷如一杯白开水，只因岁月的插手，才有五味杂陈的滋味。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的天分来自先辈们的遗传，我的勤奋却是因为我属牛的缘故。我用一种或几种方式，一步步接近目标。在每一场搏杀里，我的呐喊丝毫不逊于我的同类。正是由于这，我用不着离群索居。我与我的同类一起平凡，一起伟大，一起在五谷杂粮里诵读四书五经，滋生白发。
如果我的自导自演只是一场悲剧，那么直到落幕，也不会有人来旁白。在某种意义上，我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写照。先哲们作出的种种预言如朗星灿月，智者由此找到一条通往天堂的捷径，剩下我们，纠缠在琐碎的日子里，不离不弃。
一抔黄土，半截石刻，一生荣辱得失。没有健忘的子孙们来此凭吊的也许只是风景，萋萋坟上草，自在风中摇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