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中国很多城市,见过很多的新鲜事,更见过许许多多的坝坝舞,但重庆江北观音桥步行街的坝坝舞,却让我梦魂缠绕,浮想联翩,心荡神驰,见一次便永世难忘。
我离开我的故乡重庆20年有余,重庆对我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有些遥远,因为我有许多年没见证过重庆的夏天了。事实上,只有了解重庆的夏天,你才能够真正地了解重庆;只有了解重庆的夏天,你才有资格了解重庆人;只有经历过重庆夏天的人,才能够称得上我见证过重庆。重庆的夏天可以高烧到四十二三度,而在正午,马路上的温度可以达到50多度。在如此高温下,你只需在马路上放口锅,就可以炒熟鸡蛋。就是在赤道线上的城市,未必有重庆热。因此,我这个老重庆人,也一般不选择夏天回重庆。
今年夏天,我回到重庆。因为头天刚下了一场雨,因此,重庆的温度已从40度降到三十六七度,虽然离40多度还远,但白天仍就又闷又热,望着窗外火辣辣的太阳,我根本不敢出门。吃过晚饭,姐姐建议我到江北步行街去看坝坝舞,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她去了。我居住的城市——成都,夏天一般最高温度也就三十二三度。而且称为天府之国的成都总是三晴两雨,这样的温度持续两三天,就会下一场雨,那怕是雨过天晴,温度很快就降下来了。而重庆不一样,她地处长江流域,夏天形成长江流域的伏旱,连续40多天不下雨,骄阳把重庆烤得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加上重庆四面环山,外面的冷空气进不来,里面的热空气又散不出去,那种热会让人窒息。来到江北观音桥的步行街,我已经热得快不行了。来了一大杯冰的可口可乐,才稍微好受一点。我姐姐看我这样,一向对我呵护关爱的姐姐,眼里夹杂着嘲讽和不解,她说,哪里就热嘛?哪里就热嘛?是的,对于她这个长期居住在重庆的人,这样的温度根本就不算热!说话间步行街的广场上,四面八方的人都拥来了,广场上男女老少很快就聚满了好几千人,那些矜持漂亮臀翘腰细的重庆小妞特别养眼。也许天气太热,重庆女孩有一种泼辣野性的美;也许是从小爬坡上坎的原故,重庆女孩大多臀翘腰细;也许是山城凹凸不平的地理环境,重庆女孩个个眼大鼻挺。此刻,我想起了一句调侃的话,到了重庆,就觉得自己结婚太早。八点多钟,大屏幕的音乐就响起了。我转到广场的另一边,见到几个个子高挑身段极好的东南亚女子,她们皮肤虽黑但非常光滑,她们的眼睛又黑又亮,可以把你“引在井底下”。其实,女人也很欣赏漂亮的女人。她们跳起了肚皮舞。“唉,这些女人比重庆女孩还要漂亮。”我对姐姐说。没想到姐姐却说,你以为女人有这么漂亮么?她们是人妖。我没去过泰国,都说泰国的人妖漂亮,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我抬头望见,不知什么时候,在广场的坎儿上,出现了一辆废旧的马车,只是没有马。依这辆马车作道具,一个被重庆的骄阳烤得黑得像腊肉般流油的50来岁的农民工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碗,一双筷子,佝偻着腰,踩着音乐的节拍,在马车前来回地走,来回地走……让人联想到《流浪者之歌》:“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命运让我奔向远方……”又让人联想到到处流浪的吉普赛人。他拿作碗筷反复地走,什么舞姿都没有,但让你心灵受到震撼,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他的舞蹈告诉我们:他是这个城市的农民工,同时也是这个城市的流浪汉;他犹如赶着马车到处流浪的吉普赛人,他建了许许多多的高楼大厦,但没有半个平方属于他。为混得一口饭,他只得赶着马车到处流浪。他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来跳坝坝舞表达他失意的生活。霎时,我的心在颤抖,感动得眼角有些湿润。当我再次回过神来,发现广场上的喷泉开放,五颜六色水珠形成各态犹如烟花怒放,把坝坝舞的情感推向了高潮。放眼一看,在广场的另一角,一群统一着装的年轻人跳起了机器舞,他们跳得激情而优美,充满了活力,感觉到我们生活在人民丰衣足食开元盛世的时代。我再放眼一看,天哪,广场上几千人的坝坝舞,各种年龄的坝坝舞,各个不同的坝坝舞,男女老少的坝坝舞,跳得汗珠乱蹦,跳得如此的奔放,让你血管的血液沸腾,跳得你想大声地喊,我热,但我有激情。遗憾的是我没带相机,手机又没电了,没能拍下这世界上最热,也是最感人的坝坝舞。
坝坝舞在喷泉边弹琴的小伙子的琴声中结束了,我的心却难以平静:我爱重庆,爱重庆的坝坝舞,爱我家乡的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