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高倩如
“裸建”——形容朱仁民,我们选择了一个新的名词,一个目前只适用于朱仁民的新名词。
以“裸建”的方式,朱仁民开启了中国艺术公益事业经营的新模式。他用苦难的人生经历,激发创意热情和创作作品,开拓了当代爱国主义和人文精神教育的一种新表现形式。这是一个热爱祖国、愿意承担社会责任的艺术家,他的所为,也是浙商以文化创意产业支持慈善事业的独创与壮举。
【人生篇】 始于名门 成于苦难
朱仁民的艺术作品令国内外震撼,而朱仁民及其家族以他们几代人的血脉,将一部中国近代艺术史默默而无私地书写更让世人肃然起敬。
朱仁民的亲外公是我国近代史上绘画四大家之一的潘天寿,也是中国当代美术教育体系的奠基人,中国美术学院的开创者。年长朱仁民一岁的舅舅潘公凯是中国美术学院和中央美术学院两个国内最大美院的院长。而朱仁民回国后曾任中国美术学院风景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朱仁民的表弟李承德又是杭州著名的南山路中国美院建筑的设计者。
名门后初遇大转折
潘天寿先生在“文革”中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人被斗,家被抄。去世前,大师仍留下这样的遗愿:我的画属于国家、属于民族,应该全部捐给国家。1984年,潘天寿先生的长女、朱仁民的母亲潘秀兰与弟妹将她父亲120多幅时值4亿多元人民币的画作无偿捐赠给了国家,甚至还和弟妹们把国家颁发的奖金也捐赠出来,为贫困大学生和艺术基金会设立奖励基金。
名门之后的朱仁民自幼受外公潘天寿的耳濡目染,直至7岁时随父母迁往海岛。日后寒暑假,母亲为了让他能不断接受艺术熏陶,即使借钱也要把他送到杭州外公家里。在外公家中,朱仁民接触到大量艺术精品,这为他将来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10岁时朱仁民就获得舟山地区美展一等奖;14岁时以华东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中国美院附中,当时外公虽还担任浙江美院院长,但朱仁民却因父亲“历史问题”落榜。
苦命人再遇身心伤
中学未读完,文革开始,朱仁民便辍学了。在岛上从张网、刷漆、打铁、教书到游泳池救生员、舞台设计、美术干部,他的行踪遍布东海。1980年,他在创作300米×3米的巨幅画作《大道·海天篇》时不慎摔下,医生直言他不可能再站起来正常走路。在付不起每月2.5元房租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住到普陀山上倒闭破败的隐修庵。其实,当时如果卖掉其外公的一幅画,就可以解决家庭全部困难,但在爱子与爱国的矛盾中,朱仁民的母亲只能愧疚地面对自己病瘫在普陀山顶破败的隐修庵中的儿子,遵循了自己父亲的遗愿。
在这间破庙屋里,每天面对的是成百上千的老鼠、松鼠,还有梁上盘着的一条大蛇。“蛇真的会飞的,从两个屋梁之间跨过去,老鼠在那边往下掉,然后过一会儿没声音了,血下来了,蛇开始慢慢往回游,吞下老鼠。这种镜头对瘫痪的人看在眼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而这一住,就是五年半。
这5年半的生活,对朱仁民来说曾很长时间无法理解母亲的选择。但是,当因“历史问题”受尽贫寒、屈辱的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仍要他“爱这个国家,爱这个民族”的时候;当他有能力让老母从旧房搬出,却被老母一次次执拗地拒绝,只希望他去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的时候,朱仁民最终理解了母亲,理解了亲人们的传奇之举。
隐修人终悟苦难真
就在隐修庵这一荒芜的破庵中,朱仁民的意志和智能却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和提升。“在破庙里,我研究艺术与禅学,读国内外的东西,这个时候才有一些哲学思想与人生的深刻感悟。”
朱仁民说,“当我稍能起坐,脑子里就充满了各种遐想,各种计划目标油然而生。我打坐在庵前的石礁上,望着海天间迷迷茫茫的很多岛屿,想着造庙、铺路、办学三件事情,就像圣西门傅利叶实现乌托邦计划,不管成败如何,代表我思想的一个载体,一个传达。”
在隐修庵的苦难岁月里,朱仁民以惊人的毅力卧床进行创作,这期间创作的作品竟入选、获奖国家最高级别的国展:第六届全国美展,第七届全国美展,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首届中国艺术节。参加这些展事都是最高级别艺术院校教授们梦寐以求的。其中,入选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的国画《在公海上团聚》和罗中立的油画《父亲》、王公懿的版画《秋瑾》,成为“文革”后中国现代绘画里程碑式的代表之作。
5年后的一天,朱仁民终于拄起拐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向着隐修庵连连叩拜走出山门,从此开始浪迹天涯辗转于海内外讲课、办展,并很快进入了国际景观建筑设计行业。
朱仁民把一双伴他步行16年的鞋子挂进了他的艺术馆,他对记者说:“我当时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地位,很贫穷。一路被人家骗过来,打过来,什么人都碰到过,什么事情都发生过,但是对于一个重新站立起来的人来说,这些困苦都微不足道。”
【事业篇】 殊于创新 深于公益
从朱仁民的话语中,我们可以探寻到他对自己从事文化创意产业的深刻解读。他说:“首先我是文化人,我具备了一个当代中国文化人对国际国内深层文化的理解和思考。另外,我一辈子活在创意中,天天在创造的世界里,所有的创造我都付之实施;再一个我有产业有团队,能将文化创意转化成市场所需要的产品,从项目策划、设计制作到施工完成,我都能形成自己的产业链并适时推向市场。”
这便是朱仁民与众不同的经营理念。
他开拓了高端艺术家走向产业化的道路,并用产业化的模式去创办文化艺术公益事业,拓宽了在新形势下办公益事业的渠道;他用创新的理念,融合不同文化艺术领域的知识和智慧,成为了杭州甚至是中国的文化创意产业的排头兵。
产业链式运作规模宏大
一般的文化创意产业往往只着力于挖掘创意本身的价值,而朱仁民则独具慧眼,他尤其注重上下游文化产品和艺术衍生品的开发,然后在每个环节上加以创意点缀。从宏观的策划立项到每个细部的建筑设计和雕塑构件、旅游纪念品开发,建立全方位的文化创意产业链,形成他世上独有的艺术表达形式以及世上最宽口径的艺术创作手法。
朱仁民完整的产业链条得益于其集团的内部构架。中国潘天寿景观建筑设计集团有限公司,旗下还设有15个研究所,两个雕塑厂,三个艺术馆,另有海岛、乡村、城市三个艺术公益机构。这些机构有机地组合在一起,维护并促进了产业链的良性互补与运作。
自环境艺术研究院成立以来,完成了资金达几千亿元的工程量的生态修复项目,涉及内容包括沙漠、海岛、湿地、运河以及高速公路的景观房建和护坡复绿,并与国内众多单位达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集团每年的设计工程投入总量在10—15亿元左右,还解决了上千人的就业问题。
“哲”商演绎创意大手笔
从1992年朱仁民落定国内,引进景观设计理念,并建立国内第一个景观设计事务所,到成立杭州潘天寿环境艺术设计有限公司,他以一位艺术家的身份演绎了文化创意产业的传奇,而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创意文化也让他成为别具一格的“哲”商文人。
在公司入口,朱仁民写道:“设计师必须具备哲学家的深邃、艺术家的敏感、工程师的准确、实业家的强干以及战士般的执着与忠诚”。
朱仁民耗时十三年,耗资几千万在普陀莲花洋的天风海涛中创作了500青铜和花岗石罗汉,如海上“兵马俑”排列莲花洋海面。上承秦汉、下入市井、庄严端详、各具神态。如此大智大雅、大彻大悟状态,迸发着深邃的哲学思想。
朱仁民跳出了三十公分的笔墨视觉距离,站在禅宗和生态的云端思考问题,他说:“我怀疑架上、纸上的涂鸦和唾手可得的辉煌,我将天马行空的艺术家想象,以极端的人文、自然、生态和实用主义方式营建成功能性的大地艺术作品,让民众能够直接感受和享用其艺术价值。”可以说,朱仁民的哲学思想远远超出了浙商文化的范畴。
作品天人合一惊世界
将中国画艺术演化成大地上的功能性艺术,这是迄今为止世上任何艺术家都没有实现过的艺术创作行为。当我们面对朱仁民大地作品的平面构图时,扑面而来的是他“天人合一”的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和艺术气息。
在艺术和心灵生态的哲学层面,他的艺术作品则为中国文化的文脉和人世关怀奔走呼号。为了人们生活更美好,朱仁民从大国文化精神与国际上的艺术理念出发,专挑被人类破坏的荒蛮之地,以生态文脉为主导,在海岛、沙漠、黄河、湿地、运河等进行了几十年艰苦卓绝的修补。他的这些作品都是将架上纯艺术实施为大地上的功能性艺术,成为他在世上特有的一种艺术思考和一种隔世纪也会有轰鸣声的表现方法。
朱仁民就像一棵永不凋零的梧桐,候盼着在中国深邃的文脉圣地涅槃的艺术凤凰振翅飞回。
朱仁民·历程
●1996年春天,朱仁民买下普陀莲花岛,成为中国第一“岛主”,并耗资几千万耗时十几年在风口浪尖建立了永久免费的禅宗艺术雕塑公园和国内第一个国家级文化产业研发中心的全国教育示范基地。
●2002年,朱仁民在浙江湖州菱湖水乡设计了21平方公里的生态旅游区,并在其中独资营建了全国第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村中的国际艺术家村,为贫困艺术家提供一处免费宿食、创作基地。
●2005年,朱仁民又在杭州市杭印路利用废旧工厂开辟了潘天寿艺术沙龙,为艺术家、设计师提供永久免费交流、展示的平台。
●2006年朱仁民将自己多年来呕心沥血创办的设计公司全面公益化,他专挑非名牌大学的贫困大学生进行常年培训,扶持他们成才,员工所创造的利润归员工自己所有,老板要钱必须自己赚。朱仁民以自己乌托邦式的理念实施着哲学家的理想。
●2007年朱仁民在《为了那梦中的橄榄树》作序:“我有两个母亲,生母、祖国,一样伟大善良,勤劳坚韧;一样伤痕累累,瘢痕重重。母亲啊!儿子该为您做点什么?”
●2010年,作为上海世博会的配套区域文化项目,朱仁民在黄浦江畔建立了世博会期间唯一的公益艺术馆,免费接待了国内外十余万参观者,向世界展示了一位中国艺术家的思想和情操。
●2011年世博结束后,朱仁民在其他浙商的协助下,又将上海的艺术馆进行复制,在杭州灵隐边的山水间建立了又一个永久免费的个人艺术馆,成为民营资本为浙江弘扬高雅文化的探索者、开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