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通讯员 闫盛霆
在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鸵鸟蛋雕艺术馆,一场简朴而庄重的“淄博手造工匠”揭牌仪式正在举行。中国鸵鸟养殖开发协会副会长、淄川区鸵鸟蛋雕艺术馆馆长、山东鸵艺堂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高茂美站在馆前,眼神坚定而谦逊:“这是一种认可,更是一种动力。”从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到鸵鸟蛋雕产业的“大姐大”,高茂美用近30年的奋斗,在齐鲁大地上书写了一段手造工匠的企业家传奇。
破茧 绝境中的创业初心
1996年的深秋,对于在国有企业担任分厂厂长的高茂美而言,是人生的寒冬。从业11年的她,随着企业改制成为下岗大军中的一员。“从受人尊敬的厂长到被人瞧不起的个体户,心理落差像过山车。”但当看到身后追随自己的十几名老同事,她咬牙扛起责任:“不能自暴自弃,得让大家有口饭吃。”凭借陶瓷影像艺术创作的老本行,高茂美在淄川区“盘”下一间小作坊,开始了二次创业。
转机出现在一次偶然的邂逅。20世纪90年代,非洲鸵鸟引入中国规模化养殖,当高茂美第一次捧起重达两三斤的鸵鸟蛋时,这个被养殖户视为“废品”的蛋壳,在她眼中却闪烁着艺术的光芒。“陶瓷能雕,蛋壳为何不能?”当晚,她便用铅笔勾勒图案,握着刻刀与坚硬光滑的蛋壳展开了较量。最初的尝试充满挫败——十个蛋中能成功雕刻的不足一半,砂布磨破了手指,刻刀划破了掌心,但她始终记得对团队的承诺:“慢就是快,只要方向对,再难也要走下去。”
成蝶 十年磨一剑的匠心突破
鸵鸟蛋雕的艺术之路,是与蛋壳纹理的对话,更是与耐心的博弈。蛋壳表面密布的麻眼、天然弧度的构图限制,都成为创作的拦路虎。高茂美创造性地将陶瓷雕刻技艺融入蛋雕,摸索出“磨皮—构图—分层雕刻”的三步法:先用细砂布磨去表层硬壳,再根据蛋壳弧度设计图案,最后运用冲、划、切、刮等独创刀法,结合景泰蓝掐丝、多层镂雕等工艺,让平面图案在立体蛋壳上“活”起来。
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的“五层微雕”技艺。在一枚鹅蛋大小的鸵鸟蛋上,她能逐层雕刻出亭台楼阁、人物花鸟,每层厚度不足2.5毫米,却层次分明、玲珑剔透。为了掌握这项绝技,她曾连续三个月每天工作16小时,手指磨出厚厚的茧子,视力也持续下降。“《婴宁》那组作品,光婴宁的裙摆就雕了21层镂空,稍有不慎整个蛋壳就会碎裂。”2010年,这项融合传统与现代美学的工艺,终于获得权威部门认证,填补了国内鸵鸟蛋雕产业的空白。
领航 从“孤军奋战”到“产业矩阵”
“一人富不算富,大家富才是路。”高茂美的作坊逐渐发展为山东鸵艺堂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传帮带”机制。62岁的焦方华岁曾是下岗职工,如今已是能独立创作的蛋雕艺人:“高总手把手教我们磨刀、构图,连握刀的姿势都要纠正上百遍。”在她的带动下,100多名下岗职工、农村妇女掌握了蛋雕技艺,人均年收入非常可观。
产业版图的扩张从未停止。高茂美深知“孤木难成林”,她主动联系全国30多家鸵鸟养殖场,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鸵鸟蛋,每年消化“废品”蛋壳1.2万个,带动养殖端增收400余万元。2021年,全国首家鸵鸟蛋雕艺术馆在淄川落成,馆内陈列的20多个系列、500余件作品,从《聊斋志异》人物到现代家居灯饰,将实用与艺术完美融合。其中,《艺术家居灯·满天星》通过蛋壳天然透光性,打造出光影交织的梦幻效果,仍供不应求。
绽放 手造文化的时代新声
如今的高茂美,头衔早已写满名片:中国公众影响力艺术家、山东陶瓷雕刻工艺美术师、淄博手造工匠、淄川工匠……但她最珍视的,仍是“非遗传承人”这个身份。在她的推动下,鸵鸟蛋雕技艺入选淄川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每件作品都要经得起时间检验。”她坚持手工雕刻,拒绝流水线生产,作品出口多个国家和地区。
2023年,作品《聊斋志异故事·婴宁》《艺术家居灯·满天星》双双入选“山东手造·优选100”,让淄博鸵鸟蛋雕走向更广阔的舞台。站在艺术馆的落地窗前,高茂美望着窗外朝气蓬勃的徒弟们,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手造的魂,是守正创新;工匠的心,是久久为功。”她拿起一枚刚完成的《丝路花雨》蛋雕,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瓣,在墙上投射出流动的光影——那是一位手造工匠用岁月刻下的,属于新时代的华彩篇章。
从下岗女工到产业领航者,高茂美的故事,恰如她手中的鸵鸟蛋雕:历经千雕万琢,终将平凡化为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