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仁宇/著
第九回
一酌干和半生柳情
柳子被贬赴柳州，衡阳惜别泪盈眸。
幸遇干和添暖念，德政遗风后世留。
唐元和十年，宪宗皇帝厉行革新，然宦官当道，朋党林立，朝政不清。柳宗元以身涉险，欲挽狂澜于既倒，倡行新政，冀望能解民生之困，致国家于富强。怎奈权臣侧目，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未几，柳宗元再度遭贬，远赴柳州为刺史。
斯时，春寒料峭，若冰霜覆地，沉沉而压其心头。柳宗元心内凄苦，如坠深渊，孤身踏上那未知之途。行至衡阳，天色已晚，寻得客栈歇宿。长亭之内，风瑟瑟而鸣，仿若怨人之泣诉。
柳宗元与刘禹锡于此分别。两人相对而坐，良久无言，唯闻风声呜咽。柳宗元终开口，语带颤音：“梦得兄，此番南下，山高水远，凶险莫测，相见之日，未可期也。”言罢，其目视刘禹锡，满目皆为担忧之色。刘禹锡亦动容，忙拱手答曰：“子厚兄，吾虽远赴播州，然此身何惜？唯愿兄长善自珍摄，莫因吾等之故，而损了身子。”柳宗锡执刘禹锡之手，泪湿衣衫，唇哆嗦不能语。
是夜，柳宗元实难入眠，披衣而出，漫步于衡阳街头。冷月高悬，星子稀疏，寒风如刀，刮于面而疼。其心内悲戚，思及故乡山西之诸亲好友、壮志豪情、往昔岁月，皆成过往云烟，不禁凄然泪下。
忽闻得一阵馥郁酒香，似有醇醪之味隐隐传来。柳宗元心神微动，循香而去，见一小店隐匿于小巷深处。店虽不大，却干净整洁。柜台之上，置一坛酒，封泥未开，然香气已然四溢。店主见客至，忙迎上前，笑脸相迎：“客官，请进，此乃敝店所藏之佳酿，名曰汾州干和酒，最是醇厚，客官可愿一试？”
柳宗元本无饮酒之意，然那酒香萦绕鼻尖，实难抵御，便问道：“店家，此酒可是山西汾州所产？”店家忙点头应道：“正是正是，此酒出自汾州，工艺精湛，口感绝佳。”柳宗元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若他乡遇故知，急切道：“店家，且取酒来，吾欲尝之。”
店家欣然取酒，斟于杯中。柳宗元双手捧杯，轻嗅之下，只觉熟悉之感扑面而来。轻抿一口，酒液入喉，绵柔甘洌，醇厚清香，恰似故乡之味。往昔与家人围炉而坐、共饮美酒之景瞬间浮现眼前。彼时，阖家团圆，笑语欢声，其乐融融。心中满是对家乡的眷恋与思念之情，眼眶不禁湿润。
柳宗元重又斟酒，痛饮数杯，方觉身心俱暖。问店家：“此酒何以至此？”店家答道：“此酒乃远方客商所携，因其独特风味，故流传于此。”
柳宗元听罢，感慨万千。于这陌生之地，竟能得故乡之物，实乃天意。遂向店家购得数坛汾州干和酒，抱之于怀，如获至宝。
及至柳州，但见此地地处偏远，山峦环绕，交通闭塞，环境艰苦。放眼望去，百姓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生活困苦不堪。柳宗元心内悲痛，忆及自身遭遇，深知百姓之苦楚。于是乎，决意在柳州推行改革，以解百姓之困。
初至柳州，柳宗元即深入民间，访贫问苦，察民所需。见农田荒芜，水利失修，便带领百姓兴修水利，开垦荒地；见百姓缺医少药，便设立医馆，延请名医，为百姓治病疗伤；见学子失学，便兴办学堂，聘请先生，教化子弟。一时间，柳州境内，民心大悦，百姓对柳宗元感恩戴德。
然而，改革之路并非坦途。地方守旧势力视柳宗元为眼中钉、肉中刺，暗中阻挠，欲使其改革之举夭折。资金短缺、人才匮乏等问题亦接踵而至。每至深夜，柳宗元独处静室，面对堆积如山之公文，眉头紧锁，心忧如焚。常思：吾之一身有限，而百姓之苦无穷，何以解此困境？
一日，柳宗元于书房独自沉思，烛光摇曳，映照其憔悴面容。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其内心迷茫痛苦，仿若置身于黑暗深渊之中，不见一丝曙光。起身徘徊，俄而止步，凝视着桌上之汾州干和酒。此酒承载着他对故乡的无尽思念与牵挂，亦似一种慰藉与力量。
柳宗元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抚摸酒坛，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故乡山西之美好时光，亲人朋友之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又念及在柳州所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百姓之困苦生活。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唉！吾之一生，坎坷多舛。被贬柳州，远离故乡，虽心怀壮志，欲有所作为，然现实之残酷，却令人心灰意冷。这汾州干和酒啊，汝见证吾之喜怒哀乐，陪伴吾度过无数孤独寂寞之夜。如今，吾虽竭力而为，然困难重重，前途渺茫。吾真不知能否坚持下去……”
言罢，拿起酒坛，猛灌一口。酒液入喉，辛辣之感瞬间传遍全身。柳宗元咳嗽数声，却又觉得精神一振。借着酒劲，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
“不！吾不能放弃！故乡之亲朋虽远在他乡，然他们之期望与关怀犹如春风拂面。且柳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吾若放弃，他们将永远深陷苦难。吾受皇恩浩荡，虽遭贬谪，然亦应尽自己之力，为百姓谋福祉。”
自那以后，柳宗元以汾州干和酒为伴，每当遇到困难挫折或迷茫彷徨之时，便饮上一杯。酒液入喉，便觉力量倍增。在这汾州干和酒的激励与陪伴下，柳宗元重新振作起来，坚定信念，继续为柳州的发展与繁荣而不懈努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柳宗元的精心治理下，柳州渐渐有了起色。百姓生活逐渐改善，仓库充实，人口增多。而那汾州干和酒，也成为柳州人民心中的希望之酒。每至佳节或重要庆典之时，百姓们便会相聚一堂，共饮汾州干和酒，载歌载舞，以纪念这位为柳州做出巨大贡献的父母官。
数年后，柳宗元积劳成疾。弥留之际，他躺在病榻之上，气息奄奄。身旁友人紧握其手，泪流满面。柳宗元微微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声音微弱却坚定：“吾一生足矣！虽被贬柳州，远离故乡，然亦因此成就一番事业。此酒……此酒当传于世……”言罢，溘然长逝。
友人遵其遗愿，将汾州干和酒妥善保存。此后多年，每当有人提及柳宗元，便会想起他那坚定的信念、执着的追求以及与汾州干和酒之间的深厚情谊。而那汾州干和酒的故事，也在柳州代代相传，成为人们心中的一段佳话。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待续）
柳宗元在酒肆遇到了心心念念的“汾州干和酒”。
柳宗元和刘禹锡依依惜别。
柳宗元案上随时可见“汾州干和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