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洪毅
百年未有之大变革时代，智能互联网提速，新冠疫情依然严重，全球经济趋势前景扑朔迷离，新技术和新业务模式不断涌现，企业经营环境不确定性、波动性大大加强。风险管控已经成为企业面临的最重大挑战。企业治理必然进入经营与风险管控并重，以合规治理为企业治理模式的新阶段。由于所在行业、规模、技术、人才资源等要素各异，企业之间合作、协同成为企业不可避免的选择。同时，为提高经营效率，产业链上的众多企业更加依赖第三方商业伙伴。但是对第三方的依赖同时会给企业带来新的合规风险。近年来相关机构调查显示，无论是我国还是其他国家，企业因第三方商业伙伴违规行为而受到处罚的情形，已经成为企业合规风险多发领域。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没有商业伙伴，一个企业不可能生存发展。因此，如何选择良好的商业伙伴，实现双赢乃至全赢局面，实现长期合作，企业需要重视第三方商业伙伴的合规风险防范。
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风险类型
商业活动中广义的第三方商业伙伴范围要比法律上的第三方即第三人概念要宽泛，包括但不限于法律上的第三人，且其更多的指向一种商业事务上关联。因此，其给企业带来的可能不仅仅是法律上风险，还包括如行业准入、投标资格、商业声誉等方面的损失。这也实际反映出企业合规的规是包涵法律、政策、行业规范、道德准则等多方面的要求。这是由日趋复杂且严格的国内外法律法规、行业规范现实所决定。这样第三方商业伙伴可以包括代理、顾问、咨询公司、商务代表、经销商、承包商、分包商、供应商、合资公司等。商业实践中，常见的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风险有以下三类：
（一）商业伙伴主体资格、资质缺陷或瑕疵类风险
随着企业法律意识的普遍提高，第三方商业伙伴资格虚假或存在瑕疵似乎在商业活动中不再是个应该出现的问题。但是，智能互联网时代，许多老问题可能会换一种方式出现，使得企业猝不及防。2020年6月腾讯公司状告老干妈拖欠巨额广告费案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事后查明，三名犯罪分子伪造老干妈公司印章，冒充该公司市场经营部经理，与腾讯签订合作协议。其目的是为获取腾讯在推广活动中配套赠送的网络游戏礼包码，之后通过互联网倒卖非法获取经济利益。尽管后来腾讯和老干妈通过各自官方渠道发布了一则联合声明，双方宣布已厘清误解，未来将积极探索并开启一系列正式合作。显然此案对腾讯的声誉是有重大损害的，也表明其风险内控存在较大缺陷。
（二） 商业伙伴商业行为不合规导致的风险
由于商业活动日益复杂化，变化频繁，各种风险彼此转化并相互快速传导。商业伙伴不合规风险可能会传导到企业，引起企业的合规风险，如商业伙伴出口管制合规风险、反垄断合规风险、反洗钱、知识产权、数据保护、环境保护、劳动用工等方面的合规风险在某些情况下都可能传导到企业。尤其要注意是商业伙伴贿赂腐败行为、欺诈行为方面的合规风险。商业伙伴贿赂腐败违规在企业开拓新市场时比较容易出现。一般通过约定一定的成功费率代理协议方式，企业与新市场商业伙伴达成项目合作合作。商业伙伴在项目实际运作中的贿赂当地官员的风险就可能传导给企业。欺诈则涉及伪造文件和资质、使用欺诈性发票、利益冲突的虚假陈述等。不论是故意造假或者疏忽造成的不实陈述或记录，都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欺诈，即如果企业没有尽到应该核实信息的谨慎义务，就可能承担商业伙伴的这种不谨慎行为风险。
（三） 商业伙伴商业模式创新和信息保护、网络安全方面的可能存在的违规风险
市场竞争加剧，企业创新驱动力增强。但新的商业模式往往未经实践检验、各方磨合，在某些环节可能存在违规的风险。如某高科技企业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行为，已经被众多所谓的投资人举报，要求对其立案侦查。后来律师建议通过债转股的商业模式改造方案，把所有债权转化为公司股权，这样可能的受害人转换为股权持有者，不再向公安机关报案。在智能互联网时代还要尤其注意的是第三方伙伴数据信息安全方面的合规性。例如，大数据公司在收集客户信息后虽然没有违规泄露，但其下游的第三方商业伙伴作为关联公司却将用户信息予以泄露或出卖。公安机关在调查下游公司侵犯个人信息行为时，一般会将上游的大数据公司作为调查对象，追究其拒不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或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的刑事责任。再比如，如果企业委托网络公司使用网络爬虫软件进行市场大数据收集，如果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危害后果，也有有可能会对企业产生合规风险。
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风险的防范策略
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风险的防范实际上是企业专项合规风险防范。对此，首先要启动的是对潜在或意向的第三方商业伙伴的尽职调查。尽职调查是为了解决信息不对称和信息失真问题，在事先或事中预防第三方伙伴潜在的合规风险。第三方伙伴合规调查包括以下七个方面：一是在企业关于第三方商业伙伴的风险识别、准入、控制、合作解除全流程的制定基础上。确定风险等级，根据风险等级进行相应等级的尽职调查。二是企业需基于企业合规风险识别评估，制定各项合规政策，比如制定关于礼品、款待和与官员交往中的行为细则，来避免贿赂的风险。三是评估第三方伙伴的合规管理情况，如果第三方伙伴是一家没有合规程序控制治理结构的企业，那么对本企业的反贿赂合规、反垄断合规、反商业侵权合规都可能存在威胁。四是在双方正式合同中增加行政审批程序附加义务、合规承诺附加义务以及合同解除、合同撤销等救济条款。五是确保第三方伙伴落实并执行企业合规要求。六是对可能影响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性的因素进行持续、动态的关注。七是对第三方伙伴的某些高危风险点，进行针对性的尽职调查，并不断更新和完善。
对于事后即已经发生了的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风险，则需要专业的内部快速反应机制。具体来讲，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企业应该在第一时间启动合规内部调查及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影响评估；二是企业应积极配合监管部门的调查，不要毁灭证据、伪造证据或建立攻守同盟；三是尽快依据企业合规管理要求处理本企业违规的员工和第三方；四是尽快查找出企业合规漏洞并进行整改。由于我国企业合规全面启动才刚刚拉开序幕，从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布的典型案例分析，对于已经涉案的企业，此时就更应该主动积极向行政监管机关、公安机关、检察机关表明企业愿意进行合规建设、改进或完善的意愿，以获得企业合规天然内含的正当激励。切忌采取毁灭、伪造证据等违法犯罪方式进行应对，否则会面临更加严厉的调查和处罚。
防范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风险的具体方法
可以看出，企业第三方商业伙伴合规风险的防范，关键还是在于对第三方伙伴的尽职调查。尽职调查不能仅仅局限于双方合作之前，在第三方伙伴发生可能造成企业重大损害的重大变化情况时，可以进行再次或多次启动。对此，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一是第三方商业伙伴的行业专业能力调查。商业伙伴相应的行业专业能力，尤其对于一些需要长期经验积累的行业来说，核心人员的专业能力往往代表企业的专业能力。二是第三方伙伴及其关键人员关联关系的调查，如是否存在竞业禁止的情况，是否在存在关键人员同时入股多家同类业务企业的情况。这个可以通过公开信息查找。三是第三方商业伙伴及其关键人员既往合规表现，了解其是否因不合规而受到调查、处罚。四是第三方商业伙伴的股权结构、业务、内部管理总体情况调查。五是财务账目审查，通过翻阅第三方伙伴一定范围内的相关账目以及原始凭证，发现并核实其高风险费用的形成过程。六是直接与管理层沟通，了解其公司业务、内部风控等真实情况。七是现场调查。通过到第三方进行实地走访，观察了解第三方伙伴的合规风险。八是建立第三方潜在商业伙伴的数据库，并不断更新和完善。 （作者单位：四川省委党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