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勇虎
川西的山
川西的山
远在天边
那是一群嘎玛拨希曾向往的
远山。苍茫，荒凉，多数没人烟
千百年了，那些西去的人
有的登山，有的朝圣，有的淘金
有的追随着经幡，佛陀
他们，有的音讯杳杳后回来了
有的却音讯杳杳后
再也没回还
所以，川西的山，座座都长得酷似
男儿女儿身
为让西望儿女归来的母亲们，天天看见
还有山风呼呼，是游子们在道平安
川西平原上的萨摩耶犬
虽然别离了北方，那些西伯利亚的白
萨摩耶，依旧像一片雪，飘游在川西平原
拉不着雪橇，雪犁
功力，凝聚在一根绳上，仿佛纤夫
拉动一个家庭，把欢乐的帆，高高扬起
哦，真白，贼白，太白太白……无论大人小孩
都不知不觉把某首写云的诗
赠给你
不叫，不跳，永远像拉雪橇样，拖着主人
牛逼地对着那泥腿子的红泰迪
对着那塌鼻子的斗牛犬
对着那装懵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黄毛
对着那闷骚的，貌似温文尔雅
还有那调皮捣蛋，不知几斤几两的小比特
留下的印迹
盖上一泡屎
亦告诉每天都要翘起后腿，浇它几泼肥尿的
窈窕淑女般的树，微笑天使，捣蛋魔鬼
活的是自己
大雁和鸽子
长空。湛蓝。安谧。
一行大雁飞在天宇
小孩们念，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一群鸽子，从雁阵下扑啦啦飞过
似说，啥时代了，飞翔还讲规距
你看我们多乱呀，刚被轰隆隆炮声惊起
大人们说，那是礼炮响了，放你们自由飞的
大雁不理，依旧飞向天际，因为它明白
鸽子的前生，就是大雁
而它的来世
就是鸽子
都江堰上的吊桥
一个女孩，双腿叉开
站在桥上，发力一蹬，吊桥便左右摇晃
她的男友，挺立桥中央
尽力把持，但人仍在摇晃
他同时看见，青城山大庙
也不淡定了，跟着世人，忽儿左晃，忽儿右晃
既不像道人，也不像和尚
油菜花
十亿张蜂翅夸张地涂抹
大地，爱的黄色调倾刻漫成湖泊
摄影机前的女人，把自己站成孔雀
花枝们拼命摆动羽毛，美的丑的一样张罗
拍婚纱照的男女，都妆成龙袍加身的王
蝴蝶与蜂们，嗡嗡起哄比围观人还豪爽
三五村民荷锄走来
不停地躲避着游人们的抢拍
诚然，没有人去探究，这些打造美色的人们
为何都长得不甚光鲜，脸皮粗糙如罗中立的父亲
乡村公路
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
年年加宽，宽到牛可以横卧
宽到大汽车可以撒娇，
宽到妇人们的嘴张大得能吞鹅蛋
但走出去的人，除每年年关轰着油门回来一趟
那氤氲的汽油香
要让老房子门口的敏感的犬们
嗅上一年
望上一年
桂花
没人能猜透树的心思
一个男人绕着树徘徊
树下，一排长椅在晨霞里发呆
树知道，他和它，都在等一个女孩走来
她一旦走来，树就会听他的，
这八月，桂花们都懂，它最该凋零的时候
明天，花虽亡了，香却有人带走
乡村的节日
一些人在看戏，一些人在演戏
政府在喇叭里搭台，百姓在喇叭下过节
那些京戏，川戏，半懂不懂
玉米须做的胡子上，挂着关圣人
想穆桂英的心事
锣鼓一拨一拨地闹，鞭花一盘一盘地开
一些人嗑瓜子的声音响亮
一些人把瓜子壳和向唾液用撮箕扫走
一些人在嘴里赞着一些人
一些人在心里骂着一些人
一些人木讷讷的，看不出是爱是恨
只有人人脸上的笑容，比城市人挂得又长又实际
(作者简介: 贾勇虎，又名贾西贝，籍贯四川西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通俗文艺研究会副会长、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特邀理事。出版诗集、报告文学集《绿色风流》《唱响中国心》《诗话中国》《激情与朗诵》等6部，主编、出版并发行《大话古名人》《四川三农报告》《聚焦莫言》《西部开发潮》等大型丛书计三千多万字。诗词《真是好样的》获全军一等奖，《夜航谣》>获空军优秀作品奖，电视片《风雪草地》获空军优秀专题片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