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自述(长篇连载之二十七)
第三，我建议这位记者从国际化的角度，来理解我们公司经营职权的分配。外资股占了大头，但是原中方人员占据了董事长、首席执行总裁、正、副总经理、财务总管、技术总管，还有一个正总经理级的高级经理;外方人员只占据了副董事长和两个副总经理级的高级经理。将来外资股的股东会不会联合成一体来掌握、左右公司的经营权呢?这个问题，一要看我们掌权的这班人有没有本事把公司经营得好上加好，常盛不衰;二要看经营发展的需要，应该是怎么有利于玉柴事业的兴旺就怎么办。这就叫国际化和现代化。原来的中方人员能不能掌握经营权取决于我们这些管理人员是否具备驾驭公司、发展公司所必需的能力、气质和水平，如果你有，就是你;如果你没有，就请让贤。换上去的人可以是中国人，也可以是外国人。今天，玉柴公司经营职务的分配是中外股东们对玉柴过去、玉柴历史的肯定;但未来是否能保持这种分配，那就取决于玉柴经营者从零开始的新业绩。一个真正国际化、现代化的公司只认股东，只认发展，只认赢利，应该是没有国界的，应该是不以国藉来取人的。当今的中国有近40%亏损的国营大中型企业，在这些企业当中可以说主权是绝对的，绝对是中国人的，社会主义性质是绝对的，也绝对没有国界问题。但这些企业在国际商战中不堪一击，职工生活水平严重低下，什么40%、60%、80%的生活费，你说这样的主权、经营权、控制权又有多少价值呢?
第四，我在会上举了一个例子，建议这位记者根据这个例子来理解我们所说的国际化，也请他和我们一起重新认识一下国际资本。
这次新董事会有一个情况是我们始料不及的。在研究三年滚动规划所需要的27.3亿元投资额时，我们要求外方董事填补投资缺口，因为1994、1995、1996年3年增资扩股2.7亿，我们资金总拥有量也只是22亿，还差5亿多。外方董事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在建设资金不足的情况下，你们报来的计划是把红息全部分光?外方董事建议并一致通过公司在未来的3年里把可以分配的股东权益中的70%—90%留在公司作生产发展资金，分红分走的只是可分配利润的10%—30%。仅此一项建议，就意味着股东将把10—13亿元可分配的红利留在公司发展生产。这样的国际资本是玉柴事业发展的朋友，还是需要我们处处设防、处处设边界的敌人?资本的概念在变化，如何认识外资?看来既要有一定的理论水平，又要有一定的观念水准。希望玉柴的职工跟上来，观念的跟进，是玉柴实现国际化、现代化的先导。
第三个是认识要调整。包含哪些内容呢?需要从哪些方面来调整认识呢?我认为至少要从以下四方面：一是前途，二是未来，三是责任，四是对位。
公司的前途怎么样?到1996年，玉柴至少会有三项世界领先：一是年产规模，全世界公认在未来的30—50年全球经济发展中心是中国，而我们公司是中国公司，地处中国，我们自己正在一个潜力无比巨大的市场之中，公司设定的年产15万台中、重吨位车用柴油机的纲领，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全世界最大的纲领。第二项领先于世界的，就是刚才已介绍过的将在两年半之后投产的新铸造。第三个领先于世界的，是我们6112与6105两种柴油机的曲轴加工能力。这三项将是领先世界水平的。
这两天大家会看到一条标语，这条标语是中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情不自禁写出来的：今天的玉柴是中国之强，明天的玉柴将是世界之强。这就是我们的前途。公司前途如此，职工的呢?应当回一句口号，叫做“公司的前途就是我的前途，我与公司同命运”。应该按照这样的中心口号来设定自己的发展目标，每一个人都有权力设定和选择。现在我们有许多中年职工、青年职工做出了非常好的选择。有些青年同志进步是非常快的，就是要到第一线，要到那些根本就不见天日的岗位上去锻炼自己，就是要到那里去磨炼提高，然后很快就感觉到他说话的诚实度在提高。但是也有极个别年轻人在做完全不同的选择，最近发生的偷盗行为中居然也有文化很高的青年，有大学毕业生。他也在选择，他在选择渣滓的道路，被人淘汰的道路，在选择一个见小利忘大义的道路，在选择最没出息的道路。我们过去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宏图在我心，大业在我手;未来由我造，前途由我定;我就是玉柴，玉柴就是我”。这个口号在外资注入后不仅要重振，而且要赋予国际化的内涵，这个口号要喊得更响。就是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就是在真正资本家统治下的企业，只要它能够达到一定的规模和一定的水平，都必然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程度地探索突出职工在企业中的主体地位问题，更何况像我们这样的原社会主义的国营大型企业呢?谁是企业的主体?这个问题是不需要讨论的，当然是职工。
重新策划未来的工作已经完成，当然还需要不断滚动。我们已经把调整后的三年滚动规划提交新董事会。策划了未来、设定了前途之后，就需要重新认识责任。首先面临的问题是今后你对谁负责，也可以直译为你为谁打工。我的看法，你对一、二、三负责，你为一、二、三打工。即第一是对公众负责，为公众打工。公众范围包括境内，还有境外。我们做每一个产品、你的每一个行动、每一项出财富的思维所要负责的对象首先是公众。你的质量、你的职业道德都要对得起公众，因为最终回报我们并使我们发展壮大的，是公众。对公众不负责任的公司是一个根本没有职业道德的公司。最近我们跟外资股的股东讨论过一个问题，最后就是在公众责任问题上得到了沟通和统一。他们对我们最近柴油机的销售行情非常关注，表示不能理解产品旺销到如此程度，为什么还不把价格调到极限，比如全部调上4万元。我说不行，因为我们的产品水平和可靠性不值4万元，玉柴开展的可靠性“三级跳”刚刚开始，质量方面虚多实少，达不到4万元价格的水准，此时利用市场饥饿哄抬价格，就叫做对公众不负责。外资股东完全理解了这种想法。那种在质量上欺骗用户，在服务方面敲诈用户、勒索用户的行为是与玉柴对公众负责的公德格格不入的，谁违反，谁败坏，谁就得在玉柴受到“千夫所指”，而受千夫所指之徒是会“不疾而死”的。
第二是对信用负责，为信用打工。信用，我们过去提得不够开宗明义，今后要讲到家喻户晓，尽人皆知，要刻进人心。什么叫信用?说话落地有声，讲了以后要做到，说了以后要算数。没有千百个职工的信用，没有在各个方面表现出来的信用，没有在我们各级骨干里面牢固树立起来的信用，就绝不会有玉柴公司的信用。没有信用的公司是迟早要衰亡的公司，是不能发展的公司。要走国际化，要走现代化，就必须把企业信用看得重于生命。最近公司将要大量地开展这方面的教育，叫信用教育。你答应了班组长，你答应了分厂厂长，你用一定的形式承诺了“三级跳”某一项子目标，你用一定的形式领下了某一项任务，之后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践诺、去完成任务。否则，“三级跳”就在你那个地方出现穴蚀、出现空洞，这叫无信用。没有信用，你就不是一个可信的人。最近发了一个通报，这个通报也是很厉害的，为了开好这次外资股的股东会，负责资料筹备的秘书是很辛苦的，但是答应做一件小事他没有做到，全公司要发通报，为什么?也为信用。
(此文系本报整理，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