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9月29日 星期二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学习与解读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中国社科院信息化研究中心主任姜奇平

1.jpg

  近日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0年)》显示,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达35.8万亿元,占GDP比重达36.2%,数字经济增速高于同期GDP名义增速约7.85个百分点,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进一步凸显。在2020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数字经济发挥了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成为推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引擎。

  深入实施数字经济战略,7月15日,国家发改委等13个部委发布《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 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坚持新发展理念,坚持推动高质量发展,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把支持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新模式作为经济转型和促进改革创新的重要突破口,提出更有效发挥数字化创新对实体经济提质增效的带动作用,推动“互联网+”和大数据、平台经济等迈向新阶段。文件要求以重大项目为抓手创造新的需求,培育新的就业形态,带动多元投资,形成强大国内市场,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新期待,推动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一、培育发展新业态,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

  《意见》的一个突出亮点,是提出“探索生产资料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改革,大力推进实物生产资料数字化,促进生产资料共享,促进数据要素流通,引导增值开发应用,激活数字化对实物生产资料倍增作用,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当年农村改革实行土地生产资料所有权与使用权分离,曾极大解放与发展了社会生产力。在数字经济成为经济发展新引擎,中央将数据确定为新型生产要素的当下,探索生产资料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改革(以下简称“两权分离”),将再一次有力提升要素效率,畅通经济循环。

  培育发展平台与增值开发应用结合的新业态,创造生产要素供给一次投入多次复用的新方式,是打造形成数字经济新实体的要求。有人把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当作一对矛盾,是不正确的。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不是对立关系,它们是通过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联接在一起的。具体来说,第一步,实现实物生产资料数字化,使它们在功能上融合在一起;第二步,利用通用性资产可以复用的特性,促进数字化后的生产资料共享,这就利用数字技术打通了虚拟要素与实体要素之间的互补循环。例如,今年以来,书店、文具店、3C手机甚至电影院、博物馆等在内,众多零售服务行业纷纷加入“线下门店数字化+即时配送”这一模式,在数字经济不断渗透下,新技术与实体经济加速融合,助推创新和拓展新消费、新制造、新服务。

  《意见》提出“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不仅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而且具有深刻理论意义,可以说是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的一个重大完善与发展。它预示着中国经济政策与中国经济学,正引领中国经济,渐渐脱离凯恩斯以来的西方“老师”,开始没有老师阶段的独立探索与创新,同时具有中国新意与时代新意。

  “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这个重大命题的提出,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都同属供给侧理论这个大的方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对西方理论的突破是根本性的。核心问题源于凯恩斯。凯恩斯经济学的精髓在于,认为市场供求不能带来充分就业。供给侧的各派理论都是为了解决这个悖论性问题而产生的,但从没有真正解决这个难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从西方既定轨道“脱轨”,不再认为总需求问题是个简单的投资需求问题(因此既不能用凯恩斯的办法,也不能用里根的办法解决),而是结构问题,是需求有效性(以及由它决定的供给有效性)问题。而解决这种结构问题,与解决民生、就业乃至内需问题,具有一脉相承的逻辑联系。要有针对性地解决先富与共富的矛盾,将二者统一在一起。

  这种既不同于凯恩斯主义又不同于供应学派的新思路,号到了中国经济的主脉上,无疑是正确的、而且立意高远。“培育发展共享经济新业态,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这一新思路的提出,给出了兼顾眼前与长远的不同答案,而且在治标与治本结合上,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一)“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的内需导向特征

  首先看“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的供给侧结构改革特征。《意见》提出,拓展共享生活新空间,积极探索线上服务新模式,激活消费新市场。突出了在新的经济循环中,内需所起的重要作用。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需要推动形成高质量的生活服务要素供给新体系来保障。要在四个方面有别于传统思路。

  一是根据现有收入条件下的内需来寻求需求带动。当前,我国人均收入达到1万美元左右,需求具有“新空间”、“高质量”的特点;二是需求必须是有效需求,这要通过“开辟消费与就业新空间”实现;三是有效需求通过促进一次分配公平实现,与减税不同,强调的是提高劳动收入;四是与解决中等收入陷阱问题结合起来。

  这里可以看出与凯恩斯主义思路(外生需求)与供应学派思路(离开结构调整扩产能)的鲜明区别在于,它将民生、就业,嵌入到系统核心里考虑问题。内需导向,也间接呼应了中美经济关系环境将来可能发生的变化,有利于畅通经济循环。

  (二)“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的新动力特征

  “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是以数据生产力为动力的,它只能在数字经济的条件下实现。供应学派与重商主义,都缺乏时间方向感,原因是其算路中,没有生产力这一条。因此实行起来,到底是发展先进生产力还是落后生产力,完全是随机的。但供给侧结构改革理论不同,它兼顾市场作用与政府作用,当市场没有时间方向时,政府可能加以必要引导。

  发改委在这方面的引导思路是:打造共享生产新动力。推动形成高质量的生产服务要素供给新体系。一是鼓励企业开放平台资源,具体包括:共享实验验证环境、仿真模拟等技术平台,充分挖掘闲置存量资源的应用潜力。二是鼓励公有云资源共享,明确提出:引导企业将生产流程等向云上迁移,提高云资源利用率。鼓励制造业企业探索共享制造的商业模式和适用场景,促进生产设备、农用机械、建筑施工机械等生产工具共享。

  这里的要点在于,第一,不是把云当作技术,而是完全当资本模式。第二,不是把公平与效率当相反模式,而是反向嫁接。美国经济学在这里完全缺位了,因为不象中国有一套明确的思路,按战略来理顺技术与经济之间的互动逻辑。典型表现在,美国资本家对高科技的本能反应(自动化),令美国两党完全束手无策(他们本来想促进就业)。美国想反对中国智能制造,但找不到抓手,只能在技术上出招,而难以在商业上发力。

  (三)“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的模式突破

  《意见》提出,健全完善“所有权与使用权分离”的生产资料管理新制度。这是一个重大创新。要做的具体的事情是:推进各类所有制企业、事业单位等法人主体持有的生产资料共享。取消各种不合理的限制,畅通共享经济合作机制。依托互联网、云计算等技术,盘活空余云平台、开发工具、车间厂房等闲置资源,探索有偿开放给民营企业、个人使用新模式,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

  《意见》提出,按市场化原则、商业化方式自主推进生产资料共享,提高资源利用效率。这是针对传统理论政策中关于“搭便车”困惑而来的。共享之所以不会出现“搭便车”,是因为可以“按市场化原则、商业化方式”来进行,具体来说,就是有偿共享,共享数字化生 产资料的平台企业,可以按使用效果收费(言下之意,无效果不收费)来补偿固定资产投入。政府鼓励平台对中小企业减少收费(如服务年费),作为对中小企业的支持。

  (四)“创造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的数据基础

  《意见》在这方面提出,激发数据共享开放新活力推动构建数据要素有序流通、高效利用的新机制。这方面要做的文章还有许多,现在只是破题。要进一步做深这篇文章,关键是要与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契合起来。因为这里数据不光是资源,而且是要素,要素的文章与资源的文章是不一样的。

  二、加快推进产业转型,壮大实体经济新动能

  《意见》提出了加快转型升级,拓展融合深度的新思路。强调培育产业平台化发展生态。着力发挥互联网平台对传统产业的赋能和效益倍增作用,打造形成数字经济新实体。其中,发展普惠性“上云用数赋智”,是一个关键性举措。将企业与产业的转型,深化到要素转型的新高度,找到了中国经济向高质量方向发展的突破口。

  (一)上云用数赋智在纾困中推动转型

  《意见》中提及的“上云用数赋智”源自发改委、中央网信办印发的《关于推进“上云用数赋智”行动培育新经济发展实施方案》的通知,它以“打造数字化企业、构建数字化产业链、培育数字化生态”为目标,指出筑基础、搭平台、促转型、建生态、兴业态、强服务六大方向,从点到面全面推动以数据要素为重心的数字化转型,使中小微企业纾困与转型结合,以数字经济发展促进经济向高质量方向升级。

  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释放经济潜力的关键。新基建与上云用数赋智行动,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以公共服务与社会服务结合的方式,在为中小微企业进行数字经济赋能。

  中小企业数字化发展的中国特色的形成,有一个历史过程。2008年,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八部委发布《关于印发强化服务 促进中小企业信息化意见的通知》(发改企业[2008]647号)即提出以服务体系(公共服务+社会服务)带动投入,替代中小企业重复“自建”的思路。2020年,发改委、中央网信办推动的“上云用数赋智”进一步形成了要素转型的思路,特点是政府(公共服务)、平台(社会服务)提供通用经济要素(如数据这种“通用性资本”)投入,令中小企业“复用”。共同点都是由政府、平台承担固定资产投入这个同类项,让分散的中小微企业以边际投入方式,轻装上阵。不同在于,只是前者重资产投的是技术本身,现在的重资产是投经济要素本身。

  《意见》强调的新动能,主要在于用数据要素投入,在一定程度上替代资金投入。以此作为数字经济新实体的要素基础。这个数据要素,不是指购置数字技术的资本,而就是用来作经济投入的商业资本。这既是纾困的需要,也是转型的需要。从纾困角度说,历次调查发现,我国中小微企业第一位需求始终是资金。制约生存发展的一半以上因素,是资金缺口大,融资难。长期以来,实体经济中各种招都使上了,但对此爱莫难助。因为资金本能地流向“三大”(大城市、大企业、大项目),非要通过政策干预改变流向,一阵风过后持续下来,非常难。而中小微企业是就业主力,当前保就业成为第一位的任务,不解决这个问题,对经济全局会造成不利影响。

  但“行动”不是仅仅救急,而是发挥了新动能的优势。通过资本替代,以数据要素替代资金要素,以虚拟生产资料替代资金(反正M2是要来购买生产资料的),以准公共产品方式提供资本要素,实现数据要素的有偿共享,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为就业和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能,是一个重大的创新性思路,是这一方案的突出亮点,也是本轮机遇的主要看点。

  “用数”的要点在资本替代,用数据替代资金;“上云”是数据资本不同于资金的运行机制,即,将通用性资产,以平台、公共服务等方式,提供给私人部门,再由私人部门以租形式补偿准公共品共享投入的固定成本,让国有、平台所有的一次性固定成本投入,实现在中小微企业身上的多次复用,从而达到少发M2却多增发资产的赋智效果,让傻资本要素,变成可自我复制的聪明要素。令数字化转型,从技术,深化到资本,实现质的飞跃。

  面对数字化转型,中小微企业普遍面临不会转,不能转,不敢转的问题。“上云用数赋智"结合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来抓数字化转型,难点与要害,都在于从应用期的技术导入这个浅水区,转向转型期的资本深化这个深水区。数字化赋能,要从技术赋能,激发外生动力,深化为资本赋能,激发内生动力。以企业从旧动能变新动能,实现经济从低质量变高质量。

  “上云用数赋智"树立了一种数字化的新范式。以打造数字化企业,构建数字化产业链,培育数字化生态为体变的抓手,实现产业体系的现代化转型。其核心,是系统地实现生产要素从旧体向新体的动能转换。在此基础上,辅以平台生态为主要内容的共享发展新机制,形成了新动能与新机制的有机结合。

  在这一思路指导下,《关于推进普惠性"上云用数赋智"服务开展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纾困行动实施方案》通过数字化,将转型与纾困结合起来,探索一条以转型带动发展的新路,以期构建新动能主导经济发展的新格局。

  这一宏大构想一旦实现,将从资源配置到机制设计,深刻改变现有中国经济的面貌。以下从新动能与新机制两个方面谈谈对“上云用数赋智"行动的理解。

  1、以数据作为新要素,实现新动能的服务体系

  “上云用数赋智”设想中,在资源配置方面,有一条隐含的主线,体现在“用数”中的“数”(数据)上,即以数据为主线将新动能加以落地。其中蕴含着这样的想法,以数据为资本(生产要素),建立新的资源配置体系。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中,数据作为一种新型生产要素写入中央文件中,体现了互联网大数据时代的新特征。“上云用数赋智”行动计划(以下简称“行动”)中首次出现了“通用性资产”这一新概念。明确了作为生产要素的数据是通用性资产。“行动”中出现了多个新概念,例如“中台”、“通用软件”、“数字孪生的解决方案”、“数字化生产资料”,都是通用性资产的具体存在形式。

  通用性资产与专用资产的最大区别,以物质投入为特征的旧动能不能“多次复用”,而数据要素作为新动能可以“多次复用”。“行动”提到,“通过平台一次性固定资产投资,中小企业多次复用”。这是一种新的投入方式。不可“多次复用”的要素体系,一次M2投入,只能形成一次固定资产作为生产资料,相当于孙悟空单打独斗;可以“多次复用”的数据要素体系,一次M2投入,可以挛生出多次固定资产,作为虚拟生产资料,相当于孙悟空吹汗毛,吹出无数孙悟空的分身,在中小企业资金缺乏条件下提供资产充裕性。例如,阿里“平台一次性固定资产投资”,将流通业的生产资料(店铺和柜台)虚拟化、挛生化为具有同样功能的数据分身(虚拟店铺和柜台),分发给1500万中小企业“多次复用”,可以大量替代M2,减少中小企业对固定资产的重复投入,通过新动能,实现对资产的高效、绿色的利用。

  “行动”提出利用可以“多次复用”的“数字化生产资料”,为中小企业发展提供充足的资产。将数字化的重心,从以往的企业自我技术装备,转向企业增进资产动能,对于避免货币政策失灵,量化宽松总是落入房地产空转,有效支持实体经济纾困,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将作为新动能的数据,从概念落地为可以释放巨大能量的现实资本力量,需要在实体上逐层落实。为此,“行动”从打造数字化企业,构建数字化产业链,培育数字化生态三个层面展开了以资产转型为特色的新动能布局。核心是要将数据作为替代性的生产要素,灌注于整个体系中。将数字化从技术层深化到资产层。

  实体经济中的供应链是中国制造的核心竞争力所在。“行动”提出通过数字化转型,形成数据供应链,系统地以数字挛生方式替代和加强传统供应链,使产业体系从物质投入驱动转向数据驱动以实现现代化。“行动”将数据生产要素的数字化引领作用,具体化为,以数据流这一新要素,引领物资流、人才流、技术流、资金流等传统生产要素,以此构建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数字化供应链体系,降低以实体方式实现同类功能产生的物质成本,极大提高专业化与多样化效率,实现高质量的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当前,率先实现数字化转型的企业与拥有数字化供应链优势的地区(如浙江)抵御疫情冲击能力明显超过滞后者一个数量级,充分说明了这一思路的现实可行与必要。

  在“行动”中,建立数字供应链体系包含“设备数字化-生产线数字化-车间数字化-工厂数字化-企业数字化-产业链数字化-数字化生态”等丰富的新实体内容,它们共同组成一个有层次的数字生态结构。有助于中国经济在纾困中实现转型,在转型中实现纾困,抓住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机遇窗口。

  2、以共享为新机制,为释放新动能提供机制保障

  “上云用数赋智”设想中,在机制设计方面,有一条隐含的主线,体现在“上云”的“云”中,实际是共享模式。云模式与共享模式,都是指新业态中基础业务免费,而增值服务收费这样一种模式(又称“以租代买”)。例如“行动”中提出“推动云服务基础上的轻重资产分离合作”,意思就是云上的重资产(数字化生产资料)由平台“免费”提供,而轻资产运作(因而节省了固定资产投入)的中小企业以服务年费等形式的租金补偿平台投入。

  “行动”提及“大力发展共享经济”、“支持企业通过开放分享资源”、“数字化生产资料共享”,“支持行业龙头企业、互联网企业建立共享平台”等等。这里的“共享”不是指提供公共品,而是特指云服务。二者同是共享使用,但区别在于,公共品的回报是税,主体是政府;而云服务的回报是费(如产品免费,而服务收费),主体是平台。“行动”设计的机制是政府-平台-中小企业联动机制,其中政府与平台的关系是“政府补平台,平台做服务”。而平台的收费机制,明确支持的是“平台免费提供基础业务服务,从增值服务中按使用效果适当收取租金以补偿基础业务投入”。这是一种准公共品机制,或“公共产品-私人产品”混合机制。前一半“免费提供基础业务服务”与公共品相同,但“收取租金以补偿基础业务投入”是私人产品机制(为的是解决搭便车问题)。而奥妙全在于“按使用效果适当收取”,它既非公共品(公共品不收费),亦非私人产品(私人物品收租金无论效果如何——具体指中小企业赚不赚钱——都要收取)。因此这里以租代买的租,是一种特殊租金,是介于公共品与私人物品之间的创新机制(最初在苹果商城中实行)。意思是,只有租数字化生产资料(如开发工具)的效果好(赚钱)才收租金(等同于提供私人物品);效果不好(不赚钱)就真的免费了(等同于提供公共品)。

  理解了这一点,才能够理解计划中“政府-平台”联动的真实意思,其中政府作用有两个层次,政府一是提供完全的公共品,如公共服务,例如,“加大对共性开发平台、开源社区、共性解决方案、基础软硬件支持力度”,“推动形成公共、开放、中立的开源创新生态”,“引导各方参与提出数字孪生的解决方案”等。二是提供平台中公共部分服务(即使用也不收费,相当于让平台替政府提供公共品那一部分)的补贴,即“政府补平台”。例如:“以专项资金、金融扶持形式鼓励平台为中小企业提供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以及虚拟数字化生产资料等服务,加强数字化生产资料共享”。又如,“鼓励互联网平台企业依托自身优势.为中小微企业提供最终用户智能数据分析服务。”这适合平台——例如百度、腾讯等企业——为社会提供公共或公益服务。

  “平台做服务”是政府对平台的建议,是“鼓励”而不是强制。这里的服务与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不同,是充分发挥市场基础作用与网络引领作用,但具有网络溢出效应的商业服务。鼓励的方向是开放(资产通用)而非封闭(资产专用)。具体来说,就是“推进企业级数字基础设施开放,促进产业数据中台应用,向中小企业分享中台业务资源。推进企业核心资源开放。” 这里说的企业级数字基础设施(即应用基础设施)、中台(通用数据资产)、企业核心资源(数字化生产资料),在数字挛生中,都有通用、专用两种选择,鼓励的是共享,即开放、通用。为了解消企业开放后担心被搭便车的顾虑,提出“支持平台免费提供基础业务服务,从增值服务中按使用效果适当收取租金以补偿基础业务投入”,可以说体贴细致到家了。

  “行动”还提出了“支持产业以链群合约打造生态圈”的制度创新之举。“链群合约”是针对利益与效率边界,从以拥有权为边界的企业,打破为以使用权为利益共同体边界的生态、供应链、虚拟企业后,组织的治理结构。其特点是从不完全合约,转型到完全合约。诺贝尔奖获得者哈特去年在上海曾对链群合约大加赞赏。

  “行动”隐含的另一制度设计思路,充分体现了共享发展的利益分配特点,这就是通过一次分配公平提高内需,从供给侧根本上解决有效需求不足的设想,提出“结合国家双创示范基地、国家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建设,鼓励数字化生产资料分享,降低灵活就业门槛,激发多样性红利,支持互联网企业、共享经济平台建立各类增值应用开发平台、共享用工平台、灵活就业保障平台。支持企业通过开放分享资源,为小微企业主、创客提供企业内创业机会。广泛开辟工资外收入机会,鼓励对创造性劳动给予合理分成,促进一次分配公平,进一步激活内需”。其中,“激发多样性红利”,意思是推动中国经济从劳动力红利转向创新红利,以越过中等收入陷阱,为人们展示了共享发展可能具有的与效率不矛盾的分配优化效应。

  “上云用数赋智”概括起来说,“上云”内含系统的机制设计创新思路,“用数”包含着系统的资源配置创新思路,合在一起,要达到的是“赋智”这一效果,高质量发展必须靠赋智来实现。赋智的经济学含义从数据固定成本均摊角度看,就是实现规模经济且范围经济。它打开了人们的思路,走出转型就无法纾困,纾困就无法转型的困境,让人们看到通过创新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希望与可能。

  (二)打造跨越物理边界的数字供应链

  《意见》不仅讲转型,而且讲升级。提出培育数字化新生态,提高转型效益。在这方面,提出支持建设数字供应链,打造跨越物理边界的“虚拟”产业园和产业集群。实现产业供需调配和精准对接,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和产业链现代化。

  当前,数据集成、平台赋能正成为推动产业数字化发展的关键。2019年我国产业数字化增加值约为28.8万亿元,占GDP比重为29.0%。其中,服务业、工业、农业数字经济渗透率分别为37.8%、19.5%和8.2%。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数字化转型在优化重塑产业链供应链过程中,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比如,内贸批发平台1688的云供应链工厂,春节后一个月内对接了超过1000万个产能共享订单,每天平均上万家工厂在线分享产能。数字化批发能力的应用,让外贸工厂得以快速接入内贸经销体系。

  数字化产业链呈现出生态化、在家化、智能化的发展趋势,把这三个动向合为一个总的趋势,都在于B的C化。也就是从B的集中化,到C的分散化,从以前者为中心,变为以后者为中心。以往的产业,包括工业互联网,都是分散的C找上门求集中的B2,产业以自我为中心发展。如果通过这次疫情,连推带拉,迫使企业以用户为中心,开始直接接触用户,想用户之所想,急用户之所急,产业互联网就会比工业互联网更好地推动产业转型,不光让企业在技术上更智能,更主要是让企业在“亲民”上更智慧。

  以上这些变化,反映了全球化正在反全球化的压力下向升级方向进行演变。从跨国公司主导全球化,转向数字供应链主导全球化。

  当前,全球化外部环境变化剧烈,全球供应链挑战与机遇并存。我国中小企业受疫情冲击,一方面面临纾困的挑战,一方面面临转型的机遇,打造数字化供应链是新全球化发展的方向。最近,发改委等有关部门适时推出“数字化转型伙伴行动倡议”,有望把握这一先机。按照“数字化转型伙伴行动倡议”,中小企业应对疫情冲击,要抓住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赋予的机遇,化危为机,培育数字化产业链,建设数字供应链。为此,要搭建联合推进机制,提供转型服务,以普惠性“上云用数赋智”服务,提升转型服务供给能力。《意见》提出培育数字化新生态,高度概括了这些趋势性变化。

  目前,与疫情同时冲击我国供应链的,主要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的“逆全球化”倾向。重商主义借逆全球化抬头,希望将实体产业拉回国内,减少贸易逆差。特朗普弃全球化、取重商主义,其实从附加值角度看,并不便宜。只不过以往全球化的高端附加值,多为民主党势力和跨国公司获得,特朗普打击他们,中国的机会又来了。采用新全球化策略,以创新对付重商主义,可以把这些附加值借势引向中国。

  这里解释一下“新全球化”。观察此前跨国公司主导全球化的路数,主要是通过创新,占据供应链高端,放弃供应链低端。这种创新,主要是技术创新,特别是技术原创。中国一时半会儿还学不来。但是,中国有另一种创新优势,这就是熊彼特原意中的要素“新组合”(市场创新)的优势。文章应做在供应链的“新组合 ”上。新全球化的“新”,应体现在“狸猫换太子”上,用数据供应链这个狸猫,换跨国公司这个太子的位置,针对“逆全球化”在将实体产业链上的某些环节拉回本国,中小企业在疫情过后,不是简单回到过去,或低水平拉据,而是打造数字供应链,通过数据流,在更高层面整合物资流、人才流、技术流、资金流等传统生产要素,以此构建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数字化供应链体系,在转型升级中寻找增量突破。为此,需要“打造跨越物理边界的‘虚拟产业园’和‘虚拟产业集群’,促进产业链向更高层级跃升”;“培育产业链上下游和跨行业融合的数字化生态体系”;以及“建设数字供应链,带动上下游企业加快数字化转型”。

  针对“逆全球化”还停留在传统思路上,单打独斗地进行孤立环节的固定资产投资,数据产业链,要强调资源共享,服务共建。例如,“通过共享经济模式开放数字化转型资源”,倡导“实现资源高效利用和价值共享”,鼓励提供“共性解决方案”、“开放普惠化的转型产品和服务”。特别是支持与鼓励平台企业推出有偿共享服务,支持互联网企业、共享经济平台建立增值应用平台,提供中台支持,以实现供应链层面的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

  新全球化面临一些全新的问题,要尝试内需带动的全球化模式,发挥中国市场优势,把需求变成需求操作系统,为全球利益共同体服务。数据供应链,不是简单孪生实体供应链,要变成“用户指导企业”型的C2B模式,需要以需求工程的方式组织供应。新全球化真正的希望在于,吸取代理人主导全球化的教训,转型成为去官僚化、亲民化的贴心供应链,转型成为高度智能化、服务化的智慧供应链。

  在这一背景下,可以更好理解《意见》提出的“实施数字经济新业态培育行动,支持建设数字供应链”。要推动订单、产 能、渠道等信息共享。支持具有产业链、供应链带动能力的核心企业打造产业“数据中台”,以信息流促进上下游、产供销协同联动, 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发展产业服务化新生态。支持出口园区和基地创新数字服务出口新业态新模式,大力发展数字贸易。

  三、鼓励发展新个体经济,开辟就业新空间

  提出新个体经济,是《意见》的又一大亮点。对于激发市场活力,开辟发展空间,提供了新思路。《意见》创新性地提出,支持大众基于互联网平台开展微创新,探索对创造性劳动给予合理分成,降低创业风险,激活全社会创新创业创富积极性,抓住了通过大众创新实现大繁荣的关键。

  (一)新个体把握了未来经济的发展方向

  《意见》引人瞩目地提出“鼓励发展新个体经济”(以下简称新个体)。新个体,可以理解为“互联网+个体”。把握了新个体经济,就把握了未来经济的发展方向。

  什么是新个体?以直播带货为例。有人说,直播带货,就是把地摊经济办到了网上。不无道理。一个人练摊,是个体经济,它还算是“现场直播”的,直播中的吆喝,算音频;直播中动作演示,算视频。直播带货与这种旧个体相比,新在哪里呢?旧个体练摊时,面前顶多只有一二十个观众,再多就摆不开了;新个体在网上练摊,不要说一二十万个观众、一二千万个观众也摆得下。可见,新个体是新技术条件下更加社会化的个体经济。

  人类社会的经济发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部“个体经济-群体经济-新个体经济”的螺旋式上升的历史。人类的前5000年是个体经济,大家都在家办公;人类的后5000年则是新个体经济,大家又在家办公。只有中间500年(相当于中午吃饭这段时间),大家忽然到一个叫单位(比如企业)的地方扎堆办公。人类之所以要扎堆办公,就是因为旧个体经济难以社会化,现在互联网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人类就自然要回归他的本来状态了。

  由此可见,新个体经济不是权宜之计,而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常态,从现在起,就要鼓励发展新个体经济,通过培育新业态新模式,开辟消费和就业新空间。此前,有人焦虑担心数字经济会引发失业。纵观历史,工业革命让90%的农民都下岗了,但他们并没有失业,而是变成了工人。信息革命,正让类似的事情发生。工人离开制造业,不等于失业,而是在新的职业中就业。中国服务业的比重,比人类平均水平,还差了二十个百分点左右,把制造业转移人口,加上新增劳动力,全部填进去,也不见得能填满。以服务化为主要就业方向的新个体经济,将提供多样化的就业机会,成为未来最广阔的工作空间,而且是生活工作一体化空间。

  《意见》抓住了真问题。提出积极培育新个体,支持自主就业;提出大力发展微经济,鼓励“副业创新”。提出强化灵活就业劳动权益保障,探索多点执业。这三点,很有远见,都走到了美国的前面。美国搞数字经济,现在开始有点蒙圈。他以为整整华为,关门搞搞技术,就可以领先数字经济,进而振兴美国经济。殊不知,10年后他会发现又算错了账,错过了新个体经济这个机遇。美国是在《国富论》发表那一年(1776年)成立的,他是叼着工业化的金钥匙出生的。这使美国成了世界主要国家中唯一没经历过农业经济完整过程的,美国有丰富的企业经济(在单位办公)经验,但没有发展个体经济(在家办公)的经验。2020年是中国和世界工业化任务基本完成之年。中国必须在自身历史经验基础上,走前人没走过的创新之路。

  (二)发展微经济,将降低劳动者创新创业门槛

  《意见》提出大力发展微经济,鼓励“副业创新”。为劳动者低门槛创新创业,实现跨职业的全面发展,开辟了无限的想像空间和实践空间。

  《意见》提出引导“宅经济”合理发展,促进线上直播等服务新方式规范健康发展。这触及了当前实践前沿的活跃动向。

  疫情以来,在家办公成为时尚潮流。以推进教育行业转型为例,线上课堂在虚拟直接接触学生,实现在家学习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疫情初起,腾讯教育就已与全国40多个教育部门建立联系,助力近万所学校千万师生在线上按时开学。超过100万名老师自助使用腾讯课堂、腾讯会议等功能快速开课,腾讯企鹅辅导为湖北学子送出6万节免费寒假课。

  不仅在教育领域,科研部门在这次疫情中,也普遍采用了在家办公的模式。例如2月6日,疫情还较紧张时,长沙市工业与信息化局向全市各区县、园区及中小企业下发通知,鼓励远程办公、在家线上办公。

  1999年,《知本家风暴》一书,率先在国内倡导“知本家”概念,被认为“开启中关村知识经济的历史先声”。二十多年过去,如今的中关村正在被新一轮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洗礼,在全球战疫与中国经济有序复苏进程中,数字经济发挥了关键力量,而青年创业者的生存与发展关系未来。日益勃兴的共享经济为青年创新创业带来崭新机遇与无限舞台。总的来说,成为知本家的门槛正在空前降低。

  知本家的发展,按照劳动与资本结合方式的不同,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工业经济条件下发展,第二个阶段是在数字经济条件下发展。

  第一个阶段,劳动与资本,通过拥有权的方式联接。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就业与增长理论全球权威学者费尔普斯在《大繁荣》中,提出了一个新颖观点,认为引致英国十九世纪大繁荣的原因,与美国引致二十世纪大繁荣的原因,同为创新,但两种创新不同,英国是精英创新,美国是大众创新。

  创新实际上就是知识与资本的结合。英国的创新,是熊彼特式创新,即精英式创新。这种创新的门槛最高,需要知本家直接成为企业主,熊彼特倡导的是大企业创新,因此知本家还得是大企业主。熊彼特把知本家与资本家,分别称为企业家与资本家。认为企业家创造新价值,而资本家不创造新价值,只带来物质的“循环流转”。他们可以是一个人,也可能不是一个人(这时的知本家可能是管理者而非老板)。日本企业的理念也差不多,例如稻盛和夫认为企业家在掌握知识上应达到圣贤级,这个门槛,对一般人来说,实在太高了。

  美国为什么能超越英国呢,在费尔普斯看来,秘密在大众创新。成为知本家,门槛从精英,降低到大众。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知识产权,二是风险投资。通过这两个条件,把大众变成精英,成为创新主体。

  中国互联网的兴起,是这种大众创新式的成功。在上世纪末,刚提出知本家时,知识到底值多少钱,有很大争议。知本家王志东离职时,公司搜查了他的纸蒌,向资方报告说,他一个纸片也没有带走,所以知识的价值没有带走。资本家对知识的理解,显然还没有达到波兰尼所说的个人知识的程度。作为湿件的知识,还是不被财务认可的。这时候,人类出现了一个伟大的制度,这就是纳斯达克的同股不同权(又叫AB股、双重投票权)。中美几乎所有大的互联网企业,都是这种制度的产物。同股不同权是典型的知本家制度,意思是,创始人头脑中以湿件方式存在的知识(个人知识),一分钱不出,可以值(比如说51%)的股权;而出钱100%股份的,只有较少(比如49%)的投票权(股权)。香港到2018年终于从落后的英国资本理念(同股同权),彻底转向美国资本理念(同股不同权),标志着知本家正式成为人类的正式的成文制度。

  但是,能上市的知本家,毕竟是少数。

  第二个阶段,劳动与资本,通过使用权的方式联接。

  还有没有比美国大众创新门槛更低的大繁荣呢?有,这就是正在中国兴起的”双创”,它属于草根创新。区别在于,大众创新要将大众转化为精英,而草根创新让大众不变成精英,就在大众状态就可以创新。学术上的区别在于,劳动掌握资本,从必须拥有(期权、股份或股权),变为“使用而非拥有”(不必非成为资本家)。

  关键性的改变是通用性资产的出现,使知本家在不拥有资产情况下使用资本,资本门槛大大降低。知本家获得资本,不再需要期权、股份等比较麻烦的方式去拥有,更不需要知识产权、风险投资等高门槛,只要对资产“以租代买”,实际使用,然后交租金(如使用阿里虚拟店铺的服务年费)即可。这样的通用性资产包括“中台”、“通用软件”、“数字孪生的解决方案”、“数字化生产资料”等,它的特点是通过平台一次性固定资产投资,创客、小微主多次复用,好比孙悟空吹汗毛一样“复印”(孪生)资本的生产资料功能。这样一来,资本变得充裕,而劳动变得稀缺,知本家的条件就成熟了。

  草根创新,现在有多大规模?以“使用而非拥有”生产资料的比例计算,已占了我国企业主总数的至少40%。也就是说,已超过了当年英国、美国创新主体的规模,成为人口统计学级的现象。

  经济学家奇怪,我国近年固定资产投资大幅下降,从两位数,下降到一位数,又下降到低于GDP增速,而经济为什么还保持一定速度增长?其实,这就与40%以上的创业者和商业主体已适应不采用固定资产投资(而去租平台的通用性资产)的知本家经营方式直接相关。由于失去对实际的兴趣,整天唯上,经济学家像处于“丢手绢”游戏(“大家不要告诉他”)中一样,成为这场人类伟大变革的不知情者。

  当前,掌握以数据为生产要素的通用性资产,成为知本家的必由之路。知本家与资本家活法的最大不同,他必须与众不同,靠差异化、多样性获取剩余。资本家之所以肯将剩余的大部分让给劳动者,不是他们不喜欢钱,而是数字经济的风险太高,他们不愿再承担这样的风险,而希望成为保值的食利者。劳动者借助低资产门槛而进行创业、创新活动,也不是白得高收益,而是要承担与之对应的高风险。只是,这种高风险是极度分散的。尽管如此,与雇佣劳动相比,知本家只有充分发挥人的潜力才能活得更好。这成为未来年青人的挑战。

  机遇在于,只要肯冒险,肯创新,普通人在家办公,在“宅经济”中,也可以在一次分配中获得公平。将来的世界,资本家越来越少,一个平台资本家可以替代上千万的实体资本家;而知本家(如网商、微商、小微主、创客、网红)越来越多,而且可以参与高分成(美国现在市场行情是85%),把自己的能力充分释放出来,实现自由而全面发展。

  如果说二十年前知本家还主要在中关村的话,现在双创让知本家可以常态化了,每个地方都是中关村,每个人都有条件做知本家。

  《意见》鼓励广泛开辟工资外收入机会,提出“鼓励对创造性劳动给予合理分成”具有深远意义,一方面,这里是指按照市场化、商业化原则,在市场竞争中使劳动者通过创新、创业,承担高风险,获得高收益(特别是较大比例剩余价值);另一方面,广泛开辟工资外收入机会,有利于劳动者打破职业局限,发挥自身潜力和创造性,为劳动者自由而全面发展,指引了未来方向。

  (三)强化灵活就业,优化分配效应

  《意见》还强调强化灵活就业,探索适应跨平台、多雇主间灵活就业的权益保障、社会保障等政策。支持建立灵活就业、“共享用工”服务平台,提供线上职业培训、灵活就业供需对接等就业服务。

  数据显示,2019年前11个月,全国城镇新增就业1279万人,提前实现全年1100万人以上的目标,完成度高达116.3%。从消费端的直播生态就业、到供给端的创新迭代、产业带创业者;从供应链上的数字仓管理师,到蚂蚁森林养护员、开创大病互助共济新模式的相互宝调查员……过去一年,新消费带动了大量新就业,成为数字经济创新探索的又一大亮点。

  一是品牌社招热,预示着多样性灵活就业的兴起。

  研究发现,品牌社招是用户最关注的招聘求职相关信息,春节后热度快速反弹至高峰;其次是招聘平台和兼职类工作。随着疫情好转,招聘行业迎来黄金期,用户求职需求,尤其是社会招聘关注度快速回升,网上求职成为重要阵地。

  工作选择机会上的多样化,这是一种新机会的出现。按佩奇的说法,大众具有“多样性”(如解决方案多样性)这一优于精英的优势。支持有效需求的高收入,取决于多样性红利机会的广泛出现。兼职类工作就是典型的多样性红利机会。在智能经济条件下,这种机会一定会发展为以多样性、高收入为标志的增值应用(APP)业态的广泛出现。在苹果商店中,APP开发者分成比例高达85%,远远超过资方的15%,这已成为美国当前行情。中国一旦出现这种趋势,意味着逆转两极分化的多样性红利,就会从经济中自然而然出现。

  二是招商加盟热,预示着多样性轻资产运作的兴起。

  研究发现,在企业服务的细分领域中,招商加盟在疫情期间搜索热度最高,三线城市的招商加盟需求最强烈。对创业者来说,风险较小、地域适应性较高的招商加盟模式成为创业首选。

  智能经济出现之前,办企业的机会受重资产(固定资产)的限制,门槛很高;智能经济出现后,智能化的资产(如品牌、虚拟店铺等)可以分享(如加盟就是在分享重资产),由于实体中个人创业环境艰难,使得风险更低、退出方便的招商加盟成为了企业服务中用户关注度最高的细分领域。

  相对于实体企业有2000多万,微商可以发展出5000万甚至更多。其中反映的就是机会多样性的差别。如报告中指出的,疫情使线上行业及020行业繁荣发展,自媒体、电商、商超零售成为用户最关注的招商加盟类型。人们最关心的是“自媒体怎么赚钱”,“微商怎么做”。以轻资产方式创业的机会,就会造成创业多样性红利。无形中,就通过增进一次分配公平而有效率地化解中等收入陷阱。

  智能,就是为智赋能,即为智慧赋能。其中,智慧是主体,智能是客体。为智慧赋能,是技术产业、技术公司为利益主体提供生产力来源,使主体获得智慧这种能力。而智慧这种能力的本质,在学理上指多样化效率、范围经济效能。即相对于精英“能力”,要解决的问题(产出)复杂、多样,而付出的成本相对较少;产出(完成的任务)越多样化,平均成本越低(范围报酬递增定义)。因为固定成本(如AI投入)被均摊到各个任务上。小程序就完全符合这个条件。通过它,可以透视出智能经济中其它(不限于小程序)经济样式的运作方式。

  通过这样的发展,数字经济将开辟出一条优化收入分配之路,为我国顺利度过中等收入陷阱做出贡献。

  四、探索触发式监管机制,包容审慎监管

  《意见》打破传统业态按区域、按行业治理的惯性思维,创新治理理念,探索触发式监管机制,建立包容审慎的新业态新模式治理规则。非常具有针对性。

  举例来说,直播内容不实是一个普遍现象。前段时间,有人出于经营的目的来发布关于困境儿童和老人的相关视频和直播。7月1日,由中国广告协会发布的《网络直播营销行为规范》(以下简称《规范》)将开始实施。《规范》中就明确,“主播入驻网络直播营销平台,应提供真实有效的个人身份、联系方式等信息”,这样,出了问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利用“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机理,令主播自己珍惜机会,自我约束。《规范》出台非常及时,而且由协会出面治理,也是值得提倡的。

  包容审慎的新业态新模式治理,要对新业态新模式中出现的问题,分出层次,哪些应该由政府部门直接处理,哪些应该用社会力量,包括行业组织来解决,哪些可以通过市场治理来解决。有三种可选的治理方式。

  一是市场治理。

  如果行为的受害者是市场主体,这些信息的发布者不是直接针对国家,只是为了赚钱,或只是为了博人眼球,可以利用市场力量,让打击这些内容的人有盈利,从而形成打击这些现象的市场力量。比如,当初病毒软件猖獗,并不一定需要政府部门出面解决,因为他侵害的对象是个人,这就有可能通过市场的模式来解决。最后是打假公司赚了钱。

  如果这些信息的发布者是“小萝卜头”,到处无孔不入,遍地都在,但是每个影响都不大,这个不应该作为治理的重点。

  二是行业与社会治理。

  对那些反复出现、产生的影响很严重的,应进行重点整治,其中,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一旦形成了行业和产业链,有前道工序和后道工序,根据以往的经验,打断这个产业链比抓“小萝卜头”要有效。产业链又需要考虑这个背后是否有后台支撑,如果这个产业链背后是有后台(如运营商)支持,那么就需要行业主管部门介入,管住上游。

  三是政府治理。如果侵害的对象是公共利益和国家,比如国家安全,就应该由有关责任部门来进行打击。政府的资源有限,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打击侵害国家、有政治目的,侵害主体是公共利益或者国家的。

  出现问题在治理和监管方面也要考虑行政治理成本和事件的影响,原则要综合考量,对于大事和小事的处理方式,行政成本都要考虑。基本规律应该是抓大放小,对于影响大、恶劣的事件应该投入成本来做,对于一般性的小事件,不必小题大做。在治理中还要注意,不要伤及行业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