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萧然山下，杭州萧山园林集团的所在地。萧然山，又名越王城山、西山，山临湘湖，明代钱宰称“山秀而疏，水澄而深，邑人谓境之胜若潇湘然”。从相地立意的角度看，这片土地自然人文俱佳。
■ 姬晨曦/文
●杭州萧山园林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友春 周乐蒙/摄
已是江南的五月，这个园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明亮又活泼。石榴花开得火红一片，青梅缀满了枝头，一汪池水在微风吹拂下波光粼粼，池子里的锦鲤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把张得圆圆的嘴巴浮出水面，等待着投喂。
这里是萧然山下，杭州萧山园林集团的所在地。萧然山，又名越王城山、西山，山临湘湖，明代钱宰称“山秀而疏，水澄而深，邑人谓境之胜若潇湘然”。从相地立意的角度看，这片土地自然人文俱佳。
“究竟将公司园区建成怎样的风格，我们也经过了反复的讨论。”董事长周友春说，“作为以园林艺术为生命的园林企业，本部园区形象极为重要，不但是一种追求，更是一张活的名片”。
作为向导，周友春亲自带着笔者游览了这座名为“春园”的江南山水庭院。在山水亭榭之间，萧山园林集团的办公区掩映其中，人与自然相生相和。全园的面积不大，有环路一条，顺势上下，联结了园内所有建筑。中国传统造园讲究“巧于因借，精在体宜”，春园依据西高东低的走势，把园林景观分为三个台层。随着周友春不疾不徐的步伐，这座依山而建、东面引水的三进式的园林，逐渐呈现在眼前，同样清晰起来的，还有周友春这些年步步踩实的耕耘之路。
▲走入春天，万物可爱
春园是20年前开始兴建的。在起名方面，周友春十分重视，他邀请了当时萧山文联主席陈涛和当地六位具有代表性的文人赴春园实地考察。“一是要有文化内涵，二是要与环境相融合。”周友春说。当时取了许多的园名，但是周友春觉得以“春”来命名比较有意义。“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是四季之端。春园作为创业后最重要的项目之一，公司将要在这里起航，再创辉煌。二来春是万物兴旺之季，也是播种下希望的季节。另一方面，‘春园’谐音‘春缘’，寓意有缘才会走到一起。我们公司人员来自五湖四海，走到萧然山下，共同创业，本身就有着一种缘分。”
就这样，周友春笔墨一挥，如风吹动的“春”飘飘然落于纸上，刻于石上，置于园区入口处，迎四方来客。
春缘是这个园子的第一景，位于第一台层。春缘石后，半亩方塘“双”鉴开，两面双叠水池错落有致。其上一叠白石拱桥玉立柳下，池水流入其下一叠，名鸳鸯池，池上设三折亲水栈桥略浮于水面，水中锦鲤翩然游动，似在行人脚边嬉戏，意趣盎然。
打好第一台层，这一处原本荒草萋萋的小山坡也开始焕发新的生命。
从荒草萋萋到草木蔚然，周友春想到了曾经自己十年荒山造林生涯。
1974年，当周友春听说浙江省林业厅要组织一批人到江西吉安的荒山中造林，他想也没想就报了名。
在江西的大山里开荒造林，周友春这一去就是整整十个春秋。挖坑填土，浇水施肥，日复一日的风餐露宿，周友春一开始不堪其苦，后来在这些重复性的劳动中，周友春也渐渐找到了乐趣。
春天枝头发出微微卷曲的黄绿色嫩芽，夏天阴凉密林里的啾啾鸟鸣，秋天五彩斑斓的层林尽染，冬天漫山遍野的寂静安宁，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
既来之则安之，在快乐中工作的周友春，渐渐做出了不少成绩。持之以恒的付出换来了江西林业部门的赞扬，换来了家中生活境遇的改善，在村里第一个建起了二层小楼，还带动了乡里一批人致富。“从小大人就教育我们，做事要有头有尾。因此在我看来，做一样事，就要做精，做一行，就要爱一行。不然，就不可能做出成绩。”周友春说。
十年的江西荒山造林生涯，为当地留下了万余亩的杉木林、松木林，也为周友春带来了一身的种树育苗技术。
改革开放的头几年，市场逐渐苏醒。当时苗木种植生意兴起，周友春怀揣着6000元的积蓄，又向银行贷款6000元，也做起了种植苗木的营生。
由于当时人们对市场的认知有限，一哄而上造成了市场供过于求，许多人的苗木都滞销了。周友春也一样，而且他还承担着银行催还贷款的压力。于是，他开始想方设法寻找销路。
最终，凭借在江西十年积累下的声誉，周友春不仅销掉自己的苗木，还为周边的农户解决了苗木销路问题。
从此，在经济市场的原野里，周友春开始努力去深耕自己的一方天地，去描绘园林企业的春天。
目光回到春园，在第一台层的汇诚阁位于春园最东端，春回大地之时，万象更新，此处便呈现一派苍翠欲滴、生机勃勃的景象。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春日所洋溢之芳菲，春日所蓬勃之兴旺，也都在此间肆意生长。
周友春带笔者徜徉园中，各种草木的香气迫不及待地往鼻子里面钻，更让人由衷觉得万物可爱。
▲城市造园，诗意栖居
“人，诗意地栖居。”这是德国诗人荷尔德林的名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是众人的共同向往。走在萧山园林集团的办公园区，这份“诗意”扑面而来。
春园的建筑高度不超两层，深褐色的仿木外观，设挑檐和长廊，古色古香。有别于传统的办公场所，在春园工作，推开窗就是自然的气息，在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之中，俯仰皆是心旷神怡。
缘路而上，穿过清风徐徐的连廊。
“秦砖汉瓦、雕梁画栋都是艺术。在我小时候，外公家里是有庭园的大户人家。那是明清时代的木结构建筑，里面的天井、廊屋、花窗、砖雕、木雕等，都让我印象深刻。”周友春说，“可如今的建筑大多都是清一色的钢筋混凝土材料，样式单一，也没有特别的文化寄托和精神内涵。我们做园林的企业，需要打造出景观的文化内涵，要让我们的办公场所有人文美，自然美。”
周友春确也是如此做的，在城市造园的路上留下一路芬芳，让更多的人诗意地栖居。
城市造园之路的开始，是偶然，也是必然。
上世纪80年代末，周友春出去推销苗木，很多客户说：“我们买了那么多苗木，这绿化工程你帮我们做。”后来，客户的需要越来越多，建亭子、修长廊、造水池……就在这样层出不穷的需求下，周友春开始谋求转型之路。从单一化的苗木培植到多元化的园林绿化服务，这个转变并没有那么容易，首先要建设一支专业的园林工程施工团队，懂设计，还得能施工。
“我们就从杭州园林设计院等专业院所请来了一些设计师，并从其他园林工程公司请来施工员，两者相结合，完成一项项工程。”
在现代商业逻辑中，周友春所做的事情就属于资源整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请外援”远不如“练内功”。他开始招兵买马，逐渐构建起了一支高水平的团队，周友春的园林事业也开始步入了正轨。
1994年，作为萧山市委办公室下属的国有企业，周友春的萧山市园林绿化工程公司正式建立。公司成立后，租用了萧山镇街一百多亩土地进行苗木种植，并且设立分公司“萧山市园林绿化工程公司新街花木中心”，同时兼顾绿化施工工程，在萧山境内为多个单位营造出宜人的环境。
四年之后，周友春的企业改制，与政府部门脱钩，转制后的公司成为一家自负盈亏的民营企业。2001年，公司正式变更为“杭州萧山园林工程有限公司”。
“我把萧山园林这块牌子交到你手上了，你要切实负起责任。”这是近二十年前，当时政府领导对周友春说的话。
这一句沉甸甸的话语，周友春放到了心底深处，也转化为步步前行的动力。2002年，公司投资了1700多万元，建造了园林科研中心，并以杭州园林设计院为后盾，以新街花木中心和益农苗场为基地，以浙江林学院为技术依托，全面提升“萧山园林”的品牌形象，公司也逐步走上了集团化发展的道路。
2008年，经过六年自行设计施工的“春园”摘得中国“优秀园林工程”金奖。2009年，周友春搬回了“中国园林企业50强”的奖牌。
而今，杭州萧山园林集团的绿化工程已经布局全国。耕耘园林行业二十余载，萧山园林已倾心打造了近千处园林绿化景观，遍及全国20多个省(市、自治区)，获得了100余个优秀工程奖项，其中浙江省建设工程钱江杯(优质工程)奖1项，江苏省优质工程奖“扬子杯”1项，中国风景园林学会优秀园林工程大金奖1项、金奖8项、银奖4项、铜奖2项，浙江省风景园林学会优秀园林工程金奖23项。拥有市政公用工程施工总承包壹级、城市园林绿化壹级、城市及道路照明工程专业承包壹级、设计园林设计专项乙级、风景园林乙级资质、古建筑工程专业承包叁级、建筑工程施工总承包叁级、环保工程专业承包叁级等资质。公司持有注册商标已被浙江省工商局认定为“浙江省著名商标”。
由不胜枚举的奖项与证书可以看出，对于城市造园，萧山园林集团极具专业水准。
萧山园林集团承接的“上虞市龙山公园改造工程”已成为上虞城区休闲旅游的新亮点，“通畅自然”入口牌坊，仿石框架逼真，小桥流水、奇石假山环绕的明月轩，是游人小憩观景的极佳场所，每一个角落都是一景。这一工程，摘得了绍兴市“兰花杯”优质园林绿化工程奖。
然而最让周友春自豪的是杭州“城北体育公园绿化工程”，总工程面积26万平方米，由萧山园林集团提供全部区块的施工与养护。该园是杭州乃至浙江省第一座以体育为主题，集自然、生态、运动、休闲功能为一体的城市综合性公园，荣获杭州示范公园(景区)以及最美公园称号。该项目运用造景手法，在体育文化、运动休闲、生态环境之间找到了最佳平衡点，使公园的空间形态和体育文化的表达相互渗透、融合，营造了一个老少皆宜、雅俗共赏的大型户外绿色公共空间。
为城市空间做美化，让更多人在钢筋水泥支撑起的城市中可以享受到一片绿色，一份惬意的心情，这是让周友春感到最快乐不过的事情。
“一定要快乐地工作。”周友春在谈话中不止一次地提到。在春园工作，能感受最欢快的春天一定位于第二台层，屋间曲廊连通，入内似园中之园，春季草木萌发，花卉盛放，生机勃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陈于晓曾做过一首名为《仲春苑：藏着精致玲珑的小春天》的小诗，诗里说，“水有没有汇聚在潭中我不知，风在潭中，漾动涟漪，就像明媚的心情。可以折一枝柳作鱼竿吗?我不钓鱼，只钓取一枚快乐。”
风在轻轻吹动无患子的枝叶，鸟儿在林间欢乐地叫着，在城市造园的亭台楼榭中，周友春书写着诗意的人生。
▲寄情山水，运筹帷幄
第三台层是整个春园的最高层。
推开来凤亭后面的柴门，拾级而上，一眼泉水跃入眼中。“这是萧然泉。山上的泉水从石龟嘴中流出，再凿出细渠，让泉水流入‘唯吾知足’的石雕钱眼。”周友春说。他来到泉眼边上，用手拨开垂丝而下的藤蔓，石壁上露出青苔斑驳的萧然泉铭：
吴越胜境，萧然宝地，其山也襟怀。钱江怒涛，飞雪吞吐，湘湖风帆空影……
萧然山与越王勾践有着密切的联系。它既是勾践的兵败退居之地，也是其厉兵秣马之所，据说“萧然”之名便因勾践而得。明嘉靖《萧山县志》载：“萧山，邑以是名。又云萧然山……或云勾践与夫差战，败，以余兵栖此，四顾萧然，故名”。吴越夫椒之战后，勾践仅以五千残兵退守萧然山中，此后历经磨难，最终灭吴。
这处小景颇有鉴往知来的意趣。萧山人拼搏奋发的干劲，与勾践“卧薪尝胆”的精神，似乎存在着自古到今的相互呼应。
随周友春沿石阶至春园最高层——春来山居。这里确是一处居所，屋舍由全木搭建，屋内现代设施齐全，舒适感十足。在绿树环绕中，全园风光尽收眼底，参差有致的花红柳绿中，优美的建筑脊部浮动其中，偶尔的几声鸟鸣，更显得居处幽静。
“底下是办公区汇诚阁、聚信楼，还有员工食堂玉馔斋等等，是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而在春来山居就是休闲，安安静静待在这里，感受古时古人内心的清风明月。园中景色合起来，就是天上人间。”周友春悠然地说。
穿云、啸月、花岩泻玉，易林、倦水、一言九鼎……移步换景，春园里处处皆景。一景一境，这也是周友春造园的初心所在。他自称春园园主，在春园落成后周友春曾作记，“余耕耘园林行业数十年，心系大自然，情归好山河，把建设美丽宜人的绿色大地视作自己毕生的使命。春园虽小，然也汇集了中国传统园林的诸多要素——山、水、林、泉，楼、台、亭、廊，又承萧山文联诸多名士题匾撰联，丰富了春园的文化内涵。春园建成，也算是为社会、为地方做了一件善举。”
接近中午，阳光热烈，沿环线从“天上”返回“人间”。一路的植物也在变化，五针松，南天竹，无患子，鸡爪槭，翠柏，金桂，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各自舒展着。路过玉馔斋门口，一只橘猫在太湖石的阴凉下打盹，四肢摊开，眼睛微闭，惬意缱绻。走在完璧小桥上，看到清澈的水中有些许手指长的小青鱼，像极了《小石潭记》所言，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春园中的一切都那么悠然自得，如同园主周友春的心境。“我现在工作状态很轻松，很快乐。”管得少，却管得好，他在多年的经营管理中，摸索出一套管理团队的方法。给员工一定的成长空间，一定的上升渠道，使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发挥每个员工的长处，提升员工的效率，让萧山园林的每个员工都可以一个顶三个，一个当十个甚至二十个。我们现在的许多员工很有能量，出去都可以独当一面。”
萧山园林是一个平台化的集团，旗下有科技公司、园林苗木种植公司等三十余个平台。每到年初，周友春还要召集集团会议，为三十余个平台量身定做三十余份合同，岗位职责、部门增产、年度核算方式、分配方式等详细列出。“到年终的时候分配，严格遵循契约精神，根据合同规定，多劳多得。我们员工分配的奖金越多，说明他们贡献越大，让员工发挥主动性，愿意干事，这样也能发挥员工的主人翁精神。如果有的平台公司遇到小年做得不太好，我们会适当予以资金支持，‘放水养鱼’以观后效。一两年后如果还是没有成长就只能裁撤掉。”
在这样优胜劣汰的管理机制下，萧山园林集团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保持着源源不断的旺盛生命力。
周友春是一个很有辩证思想的人，他认为，平台与集团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他要做的是把这三十几个平台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从每个高效率的员工到能做事的部门，再到出成绩的平台公司，最后汇集成为实力雄厚的萧山园林集团。
除了井然有序的内部管理，萧山园林集团精耕于品牌建设，做诚信管理。每年，萧山园林要参加1000多次招投标活动，平均每天3～5次。“我们的市场部员工，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高铁上、汽车上。”周友春说。
一年中，萧山园林集团要进行八九十个园林项目建设。在大大小小的工程中，萧山园林集团始终坚持诚信立业，捧回了“浙江省工商企业信用AAA级‘守合同重信用’企业”证书。周友春所在的办公楼名曰汇诚阁，以诚待人，以诚做事，这是周友春的人生信条。
稳中求进，萧山园林集团已经布局了全国70%的地市，成绩斐然，不仅在浙江名列前茅，放眼全国的园林企业也榜上有名。
“我们是做精做细，稳中取胜，不管外面风浪有多大，我们还是走我们自己的路，怎么好怎么来。方向是不变的，方式要求转变，灵活机动。”周友春稳稳地坐在颇有明代风格的雕花木椅上，缓缓说道，神情泰然。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是毛泽东横渡长江时做的词，周友春心境亦然。如同春园的三个台层回环曲折、层层递进、悠然自洽，从荒山造林到城市造园，周友春丰富的人生阅历潜于其中，升腾出心境的气象万千。
苏轼《前赤壁赋》道，“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在这“无尽藏”中，在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里，周友春闲庭信步，坐看庭前花开花落，笑望天边云卷云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