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云朵
当一夜未合眼的星星
通过情断天涯那一枚瘦月
连线打来关切的电话
让睡不着的灯泡接听
思念开始抵达小村 一吐
这个季节秋云圆熟的心事
一片片会看天象的树叶
纷纷打着微笑的手势
点头试着接纳此时的冬天
正迎面下着一场贺春的白雪
你看从夜梦依稀中醒来的
一头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仍像当年站在熟悉的村口
教喊山的父亲把绣花的年轮
刻进那一棵皱纹深深的大树里
活现一部会展演的村史
奶奶还把一串串童年的往事
健旺甩往炊烟袅袅的山坡上
不一会儿就稚气地
堆码成一个时光想像的老人
只待那一天真情的太阳出来
和雪一样驮起故乡的云朵
去开采我们这一生显贵的绿水青山
接下来忙碌摊开岁月一地的富贵
别样乡音
在乡下筹办年节的当口
我看到低矮的平房都长高了
很多旧物件放进了年画
那位爱拿着竹竿和奶奶一起
在稻田看场的小二黑
把响亮的柳哨吹成了十月的经典
躲迷藏的斑竹
长大了变成了唱戏的花脸
杨柳婆娑的季节
柳姑成为河对岸春牛家的婆娘
把冬月剪成了好看的窗花
而烟雨早己溅入了泥土
受伤的爱情堆成了一座坟墓
陈年叠加的每一件物事
总在撞击的胸口涌动
除了简谱的二月
乡音不再是个简单调节的音符
长着思念根须的云朵
也在叫一个明月无尘的游子
于那个望乡的夜晚来弹奏它
月上寒秋
瘦弱的的清晨 总是
习惯让那道干裂的风
在城市的某个边缘撕个口子
让奔跑的速度慢下来
如同那时父亲走时
留下莫名的悲伤
几只鸟儿不紧不慢
在他熟悉的那块菜地上空
忧伤地盘旋了一会儿
流下几滴清亮蓝天的眼泪
当山雀们都难过地
把往事送走了
月亮不偏不斜
透过那栋瓦屋曾经熟悉的窗口
来探望我们
一路陪伴的月光
轻轻抓起温暖的被角
提着明晃晃的乡音
盖住发冷的寒秋
抚摸雪落的乡村
我坐在一块麦地上
抽穗故乡
童年在我的巴掌上
刻下一道很深刻的皱纹
早年在乡下抛洒过的
那些过于劳累的汗水
也变得有些甜味儿
它们头一次经太阳的蒸发
知道乡愁反正是回不去的
站在北风吹的那座城市
发现所有的思绪
都生成了一根根白发
月光下的老母亲
见白发苍苍的奶奶
一直找不到那条归乡的路
冬季既往不究
自个儿开始计划下雪
喊出山地上
早己踏过田块的牧马人
沿着当年那条出寨的小路
像野牛儿一路泪雨狂奔
总想抚摸那管阳春的笛声
抚摸一座雪落的乡村
月光清亮的乡愁
早就告诉你了
我们不再像传统的祖辈
听惯了土地的宣言
总是以劳作的每一滴汗水
来判断粮食的味道
其实那些云朵
纷纷从老家农舍出来
冬天 一片少女般纯洁的雪
从落下到融化
就是春天受孕的过程。
在乡村 许多事物
都开始了变化
树上青瘦的杨花
贴近天空舞蹈的每一个动作
都会翻耕出泥土的气息
星星站在儿时启明的山岗
喊醒睡意朦胧的一钩新月
下地挑起农活的担子
一一清亮着那时城市
分派给我们一些劳动的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