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烟子
笔墨流年
一个人,偶尔闲坐。一盏灯光,一扇窗。一场清风,一轮月。
坐着坐着,就会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团成一只刺猬。抱紧再抱紧孤单的自己,这世界,那么大,大到满耳际都是虫鸟的喧嚣。这世界,那么小,小到满眼睛只有一个自己,蜷缩成刺猬的自己。
前生,我一定经过了那座名叫奈何的桥。饮下了那碗孟婆给的汤后,忘记了千年前执着的站成树的姿态的自己。千年的等待风干了我每一瓣为你而开的花朵。只有不会言语的露珠知道,每一个暗夜里,我褪尽笑容后无望的泪滴。
我在等你,无惧风雨。
我在等你,阅尽沧桑。
我在等你,舍不得让花凋谢叶飘零,舍不得放年轻的容颜,在岁月的剥蚀中渐渐老去。
我在等你,梦中无数次欢笑,因了那永远无法成真的蝶舞唐朝。
你从不说我傻,因为你从不知道我的等待。我其实从来就知道我很傻,因为直至千年后的轮回,我都没能参透,这无果的爱的真谛。
因此才走上那座奈何的桥,我求孟婆给我一碗汤,只为忘了你,忘了我前生曾是一棵守望的树。我求佛把我变成了一只刺猬。不再参天,蜷缩着,自己就能温暖自己。不再渴望,用遍身的刺,抗拒可能有的爱的希冀。
是的,今世,我是一只刺猬。冬天的时候,皑皑的白雪让我惊动;春天的时候,小草的萌发让我惊喜;夏天的时候,蝴蝶的飞舞让我惊呼;秋天的时候,红叶的绚烂让我惊颤。
是的,我只是一只刺猬,快乐得莫名其妙,幸福得莫名其妙。
只是,这一身的刺曾扎伤过谁吗?忘却了前生的我,却为何依然会在快乐的时候感觉莫名的悲伤,在幸福的时候环绕莫名的忧愁?
我以为,我已经忘却了你的容颜你的声音,忘却了前世千年的守望。可无数次依稀梦回,总有一株树,孤单的树。总有一个容颜,模糊而忧郁的容颜。总有一个声音,远远地化作一声叹息。
总有一些泪珠,一点一点滴落,融化我原本已经冻结成坚冰的回忆……
原来,即使是化成了一只刺猬,我心底依然潜藏着一棵树的守望。即使是喝下了那碗孟婆的汤,我依然忘不掉深刻于心底的你的样子。
所以,请原谅我成了一只刺猬,尖锐的刺一次次刺伤的,不止是已成为陌生人的你,更是我,没心没肺的笑容背后,深掩的敏感而绝望的心。
我是一只刺猬,只能用刺,蜷缩,抗拒,尖刻,逃避。我以为有了周身的刺,就可以让我让你不受伤。就可以给你给我此世安稳的保护。
我错了。
那么,如果,你能不负我前世千年的守望,我愿拔掉一身的刺,用遍体鳞伤换你一个温暖拥抱。我愿磨平一身的棱角,牺牲原本的自我予你一个温柔的世界。
如果,今生不能与你重逢,我不会再饮下孟婆的汤。前世的花开,今生的利刺,都是我在无人的转角,生生世世许你不变的祈祷。
而你,就许我一场清风吧,一轮可以如约而升的明月。知道你在,你一定在。多年前的蝶舞唐朝,多年后的风尘恋恋。
你在,幸福而逍遥。
你在,快乐而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