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3月20日 星期三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香烟盒里的童年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王国成

  

  第一次接触香烟盒,是儿时的一次偶然小事。

  初夏的一天,奶奶叫我上街给她买水烟。出门刚过新桥,一阵风吹来一张小纸扉,我拣起一看,是一张蝴蝶牌香烟盒纸,那上面的一对蝴蝶在花树间翻飞,栩栩如生,吸引了我。我将烟盒纸上的灰尘擦干净后,折好放进衣袋里,高兴得转身就往家里跑。一进家门,奶奶伸手要烟,我这才想起买烟的事,吞吞吐吐地说“忘了”。奶奶拿着青铜水烟袋指着我的鼻尖说:“乖孙,你这是要饿我的烟啊?!”我做个鬼脸,忙把钱一丢,一溜烟逃跑了。晚上,小哥俩在被窝里非常高兴地打着电筒,欣赏着香烟盒纸上的画到半夜。

  那时是计划经济年代,物资供应十分匮乏,无论买什么东西都离不了计划票证。如:油票、粮票、肉票以及烟酒票等。家里每季度4张烟票买4包烟,大概就是些朝阳桥、芙蓉(或白芙蓉)和春城之类的香烟。家里没人抽香烟,唯有奶奶喜好抽水烟,2角钱一包可抽上5、6天。因此,烟票往往刚到手里妈妈就送亲戚或换其他东西了,除了春节,家里平时哪来香烟?那时,一切艺术形式被斥之为“大毒草”,只有一些《祖国山河一片红》之类的宣传画,没有什么艺术可言。但香烟盒却设计得十分考究精美。

  自从得那张蝴蝶烟盒纸后,只要一有空闲总要从书里取出来,反复把玩、欣赏,有时竟到痴迷的境地。后来,走亲戚时也常去翻箱倒柜寻找香烟盒;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低着头瞪大眼睛,多么希望再看到一张烟盒从天而降;有时看着大人在“吞云吐雾”,也上前索要烟盒。半年后,居然集到了20多张烟盒纸,我小哥俩高兴得忘乎所以。什么金沙江、牡丹、黄金叶、大重九、经济、春耕、桂湖等等,几乎应有尽有。只是没有高档的烟盒,是个遗憾。

  不知啥时候,突然盛行起扇烟盒的游戏来,我哥俩玩得不亦乐乎,乐此不疲。游戏规则很简单:先兑换,将烟盒纸按价值不同进行等价交换,如:一包中华烟盒纸,可以换10张桂湖、4张朝阳桥,这样以此类推。然后,将烟盒纸叠成三角形或长方形,用力将烟盒纸压凹成瓦形,找来一帮小伙伴,按出烟盒纸的多少来取得扇烟盒纸的优先权。取得优先权者将所有的烟盒纸收拢往地下甩一甩,如果翻了(凹形朝地下)的则属于自己,有多少拣多少起来,余下未翻的再搧一下,就这样依次进行,直至这轮完成,在进行下一轮。

  几年下来,竟集下几百张烟盒纸,堆了大半纸箱,其中精品不少。有次,我哥俩正对着烟盒纸偷着乐的时候,哥灵机一动,说:“弟弟,我们做一本纪念册,把好的烟盒纸收全在里面,好吗?”“好啊,我赞成!”我拍手答道。那时还不懂收藏。后来,我哥俩自己动手用旧报纸做了一本册子,将好香烟盒纸挑出来,贴满了册子的每一页,完了还在封面上用毛笔歪歪斜斜地命了名字——香烟纪念册。不久,父亲从文工团休假回家,无意间发现了小哥俩的秘密,指着册子笑问:“小子,你这香烟纪念册是啥子意思呢?是纪念香烟和香烟盒成了烈士吗?”“纪念就纪念嘛”我红着脸回答。“我给你的册子起一个名字,就叫《童心集》吧。”我高兴得跳起来,心里佩服有学问。

  上中学了,虽不再玩扇纸盒的游戏,但《童心集》是经常要翻的。然而,《童心集》里的精品烟盒纸和其他几百张烟盒纸的命运,不幸被父亲所言中,全都成了“烈士”。原来,妈妈赶时髦,把全部烟盒纸拿去做了“珍珠”门帘和窗帘,自己用不完还送别人。毕竟哥俩已渐渐地长大了,该收心了,不能再贪玩了,学习才是重要的。此时,我与少年鲁迅离别百草园的心情差不多。bye,我的《童心集》;bye,我的快乐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