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湘湖一叶舟，问史八千年。萧山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早在八千年前，就有人类繁衍生息，还出土了中国最早的独木舟。钱塘江滚滚东去，湘湖水盈盈环抱，大运河穿城而过，赋予了这片土地独有的文化灵魂，也孕育出特色鲜明的文化脉络。回首望去，悠悠古韵的戏曲、民俗，静静伫立的古桥、古建筑，窖藏着岁月，蕴藏着智慧，珍藏着历史，共同组成了丰富而独特的文化记忆。
萧山八千年开设“萧山那些事儿（文化篇）”系列，将追寻历史脉络，触摸时代印记，开启一场与当地灿烂文化的跨时空对话。
■ 华东周刊 周子青/文 马祯俊/摄
越国，是浙江历史上的第一个王国，经“十年生聚，十年教训”，逐渐强大，雄踞东南。此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的精神彪炳史册；足智多谋的范蠡、文种灭吴兴越，居功甚伟；我国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忍辱负重，更是传为千古美谈。他们凭借着开拓进取的秉性、坚忍不拔的意志和卓越非凡的智慧，演绎了一幕幕至今仍让人为之震撼的史剧。
拂去2000多年的历史尘埃，在今萧山境内仍然遗留越王城遗址、西施古迹群、印纹硬陶与原始瓷窑址等诸多古越遗址。虽然波澜壮阔的吴越争霸早已消逝于历史长河中，但坚忍、奋发的精神不息。
湘湖之滨，海拔128米的城山看似无有雄浑巍峨之势，却素有“周朝胜迹，越代名山”之称，也承载了一段丰富而瑰丽的厚重历史。
相传，春秋末期，吴越争霸，为加强防御，越王勾践曾命范蠡在此修建“屯兵城”，利用天堑优势抵抗吴军，因其陵固可守，史称“固陵”，后又称“越王城”。城墙全长1091米，巧妙地利用了山脊的自然走向夯土筑建，内缓外陡，坚固险要。在山顶唯一的下山通道处，巨大的石块垒筑成坚实的马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作为越王勾践调兵遣将重要据点，1989年12月，被浙江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三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城山之巅，有越王祠、洗马池、佛眼泉等古迹。经年不涸的洗马池，还滋养了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传说，即“馈鱼退敌”的故事。最早见于夏侯曾先所著《会稽地志》：“吴王伐越，次查浦。越立城以守查。吴筑城于浦东，以守越。以越在山绝水，乃赠之以盐鱼。越山顶有井，深不可测，广二丈余，中多鱼。乃取鲤一双以报吴。吴知城中有水，遂解甲而去。”当时，勾践兵败，仅五千兵马被吴王夫差十万大军围困于此处城山。吴王念勾践穷途末路，让人送二条干咸鱼给勾践，意喻你如今在山上粮尽弹绝，又无水源，若不投降，必死无疑！不料勾践从池里捉了两条鲜活的大鲤鱼，回赠吴王。吴国君臣见状，十分吃惊，想来越国粮草充足。加上眼前的城堡山势陡峭，易守难攻，吴军不想陷入持久战，只得从长计议，暂停围困。
“缓报一双文锦鲤，坐归十万水犀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夫差的两条咸鱼劝降没有成功，勾践的两条鲤鱼反倒劝退了吴军，充分折射出越人临危不乱、化险为夷的胆识与智谋。
然而，馈鱼退敌之策虽让吴军暂时退了兵，却并不能挡住吴军的攻伐，在悬殊的力量面前，越人不得不求和停战，勾践自为人质入吴为奴。当时，群臣送勾践一行下城山，在湘湖边举行祖道仪式，敬酒饯行，挥泪惜别。
质子生涯长路漫漫，这一去，便是三年。让人振奋的是，也正因这段受尽挫折、历经生死的屈辱经历，充分磨炼了勾践的意志，成为了越国成就霸业的转折点。
为质期间，勾践一边假意归顺吴国博取信任，一边委托大夫文种主持越国朝政，暗中蓄力。归国之后，他卧薪尝胆、奋发图强，以柴草卧铺，并经常舔尝苦胆，时时提醒自己不忘复国雪耻。《史记·越王勾践世家》有载：“吴既赦越，越王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据说，勾践卧薪尝胆之地，就在距离城山不远处的老虎洞山上。明代越人刘宗周游览老虎洞时还曾写道：“此地曾传尝胆事，我来犹忆卧薪人。”
这是一种忍辱负重的坚韧，也是一份锐兵任死的勇气，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勾践含垢忍辱、饮恨泣血的悲壮与奋发踔厉、百折不挠的自强精神。
苦心人，天不负。经过二十年的励精图治、养精蓄锐，越国国势日盛、转弱为强，成功打败吴国，勾践也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位霸主，并留下了“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千古美谈。
作为承载了这段厚重历史的古迹遗址，千百年来，城山一带吸引了不计其数的文人墨客、仁人志士前来登临凭吊、赋诗缅怀。“城山怀古”，也成为了古代“湘湖八景”之一。明朝中书舍人、礼部郎中的孙学思有《越王城吊古》诗云：“越峤迢迢旧有城，越王曾此驻行兵。当年霸气全消歇，此日龛灯复更明。敌国谩论尝胆事，野台还著卧薪名。至今月黑千峰夜，似有排空战马声。”诗中将历史与现实、场景与感受有机地结合起来，用对比的手法抒发了诗人的无比感慨之情。
人生海海，岁月汤汤。现如今，以卧薪尝胆为精髓的古越文化，已然化作“奔竞不息、勇立潮头”萧山精神的人文内涵底蕴。漫步在古越遗迹，仿佛仍能触摸到当年的那段历史烟云，领略到那份雄浑刚毅的精气神。
说到古越文化，还有一位绕不开的历史人物——西施。
“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勾践徵绝艳，扬蛾入吴关。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这首题为《咏苎萝山》的诗，是唐代诗人李白为颂扬西施可贵的献身精神而吟就的。
相传，春秋末年，苎萝山苎萝湖畔一户施姓人家生下一名女婴，取名施夷光，也就是位列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后来范蠡为越王勾践觅得西施，授以舞蹈，便送去吴国为越国复国。凭借着忧国忧民、不亢不卑的精神情怀和沉鱼落雁的美丽容貌与能歌善舞的出色艺技，西施以美人计成功蛊惑吴王，在吴越争霸中起到了里应外合的关键作用，成为越国灭吴的大功臣之一。
在湘湖畔的荷花庄里，有一处西施别越的铜像，讲述的正是西施入吴时的故事。据说，西施离开故土前往吴国之时，正值鲜藕上市的季节，老百姓们便从湖中挖来新鲜莲藕赠予西施，以慰离家别国之痛。到达吴国后的西施，托人送回了藕节藕芽，嘱咐种在湘湖水中，并借此表达了自己与故土永不分离的深情。
在临浦镇的苎萝山下，浣纱溪两岸也分布着西施庙、苎萝亭、红粉石、洗足潭、田螺山、施神潭等十多处西施遗迹，流传着关于她的诸多传说。
千百年来，西施沉鱼之美颜、许国之情怀，一直为世人所称颂传道。她容色动人、盛名在外，本是窈窕淑女、应许闲庭漫步；但当家国罹患之际，毅然收藏起少女心中的无数美好，忍辱负重、舍生取义。那抹倩影穿越时光，成为口口相传的四大美女，亦是深明大义的巾帼垂范。
“越浮西施于江，令随鸱夷以终”，“西施复归范蠡，同泛五湖而去”。《吴越春秋》和《越绝书》的这两句话，被后人引申、发挥，演绎出了西施的两种归宿，即“沉江”和“归隐”。虽然，西施最终的结局已然不可考，但她的美丽、善良、大义是永恒，一个个传奇故事承载着老百姓对美好生活与美好人格的诸多遐想，化作璀璨的文化坐标，久久流淌在这片古越大地之上。
“周朝天子八百年，个个山头有窑烟。”走进距离临浦西施文化公园7公里外的进化镇茅湾里窑址，感触到的则是另一番古越风情。这里分布着春秋战国时期二十余处印纹硬陶与原始瓷窑址，还出土了大量的印纹硬陶器及施青黄色釉的原始青瓷碎片、红烧土块、釉渣等。
印纹硬陶，是越文化最具特征的民族符号。其古朴的造型、精美的拍印、致密的材质，可谓是装饰与泥土的一部文明史，折射出商周至春秋战国陶瓷工匠们的工艺变迁。
作为古越先民的重要文化遗存，茅湾里窑址印证了古越的兴衰发展，体现了越地独特的风貌，也是中华民族上承夏商周、下接秦汉的泱泱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2006年5月，被国务院核定为第六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日前，茅湾里印纹陶博物馆开馆亮相。位于茅湾里窑址旁的它，是全国唯一一个以印纹硬陶为主题的专题博物馆。虽然当下的我们无法直接目睹数千年前人们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是哪些陶瓷器，但从馆内展陈的文物中，还是可以窥见一斑。
展览分为“土与火之歌”“越风传四方”“越韵悠然”“萧然古越情”四个篇章，处处藏着诗意，处处藏着古韵。从古越遗存到越瓷新貌，一件件展品静静陈列于此，无声诉说着萧山深厚的陶瓷文化故事。馆内还采用了如RFID、飞屏、体感互动等多媒体互动技术，以更丰富的展陈手段，更具创新活力的面貌，为观众讲述跨越千年的印纹陶传奇，带观众领略萧然大地的越瓷春秋。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古越的遗风在千年文脉的历史传承中历久弥新。跟随着一处处旧景、一件件文物的脚步，通往古越的时间之门缓缓开启，一场穿越古今的文化之旅，已然在路上。
（参考资料：《带着故事游萧山·文化卷》一书之黄建明《古越遗风》。该书由萧山区文联、萧山区作协主编，杭州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