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辽宁）陈词
一
我的芦笛难收音儿，灰鹰嗥鸣一句，吹落一根羽毛，一家三口便去渴饮长江。
空留我一管笛，被羽毛击昏。我的双眼擦亮腰刀形一弯湖，荷怀抱那只稚鹤睡进冰鲜的摇篮。
鹤失孩子我失妻。为了这个，一条天路变轻。芦花释放全部的花瓣，留一盘心眼，网一颗又一颗流星。这了这个，灰鹤一家排出人字，小鹤的一侧头重脚轻。快快回，三月雪我快快吹哭它，吹它们快快钻进泥塘给泥鳅引出来。小鹤从我的笛子上跳下来就变成俊男，荷叶跳累了，一放下手，如此多亮女，额头燃烧一颗红星。白雪在她们的翅膀上梳出黑夜。笛声熄了冰面。
鹤兮荷兮，睡吧。
二
我的手够到那荷，只差一句诗。我的笛子灌进她的双眼，只差一条江。
我的双眼永远亲吻她的镜子。冰在我的双唇烙了一冬的煎饼。
寒冷追不上忏悔，荷，一心爱我时，我正爱堤岸的杂树生花。要知道，我的笛子够不着你的嘴，我的嘴够不着我的心。我的心会使轻功，在荷上在苇上在鹤的翅膀上，想离我多远就离多远。这叫岸吗。
三
冰就要融了，饿得能喝光一天的雪花。再看你一眼，再给稚鹤一声笛，再在你们相抱着下潜的地方，撒下一捧粮食。听我说，这一冬我不一定冷，三月到了，我不一定温暖。不过我的笛子不再灰暗。冰融了，水在。烙的煎饼在，柳条鱼吃吧。给这片水忧伤给这片水快乐。我去迎灰鹤了，有笛声淡淡，这场回归才完整。
稚鹤长大了，会落了，无话可说。灰鹤恢复了，爱比翅膀更软。一落脚，没有起舞，只有嗥鸣。加上我的笛。苇塘高兴归高兴，并没停下手头的工作，一切，悄然恢复了美。
中间尽管隔了那么一段冬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