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袁红兵 张璐 摄影 寒松
日前，记者驱车来到地处成都市凤凰山机场南侧的成都雷剑健雅服饰有限公司（原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成都被装厂）。经过圆形广场、水渠、围栏，进入大门，公司办公楼前，身着中式绸衫的黄文章先生亲迎记者。
“文章”即文辞，古有绣、绘于冕服上的花纹图案之意。雷剑集团在成都赫赫有名，而之所以命名为“雷剑”，取之雷的力量，剑的速度，体现的是“刚”。记者此行专访四川雷剑企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成都雷剑健雅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黄文章先生，就是为了解伴随雷剑集团成长的他写就了怎样的锦绣“文章”，绘制了怎样的华丽“文章”，凝炼了怎样的“雷剑”精神。随着采访的深入，记者对黄文章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其人性情坚毅、行事果断却又为人谦和，儒雅举止间显露“雷剑”之风。
—— 当兵的情结 ——
黄文章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末的四川邛崃农村。“眼前所见的就是贫穷，家里房屋少而且小，父母和我的两个兄弟，我们一家挤在一起艰难度日。”黄文章忆起过往，对记者娓娓道来，“7岁那年，母亲去世，只好跟随外祖母生活长大，学业好不容易维持到初中毕业，环境不允许，也难以为继，就去参加生产劳动，赚生活了。农活总不会少的，犁地、插秧、施肥……”
时年，黄文章16岁，在那个年代、那片土地上已是能干活养家的成年男丁了。“随后三年，我在外修水渠、打零工。但是内心来说，我一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想要出去闯，通过学习走出去是不可能了，而且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当兵的梦，看着别的士兵那样的威武，就一直向往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军装，在外闯出一片天。”
黄文章告诉记者：“其实，1974年我就开始行动想要入伍了，但那年年龄不到，第二年再去，又因为体检时体重不合要求而落选，第三年也是最后的机会了，体检后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但在后面的入伍名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我觉得自己迈过了人生的第一道坎，太高兴。”
英武不凡、气势凛凛的军人形象，总是让人心生向往。1976年12月，黄文章正式入伍了，服役于解放军空军某部队简阳生产基地。他告诉记者：“即使条件艰苦，我也想当一辈子的兵。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离不开了。”
“入伍后，我被分到了简阳弃用机场改建的拥有三千多亩土地的农场，在农场干了八年。农场条件艰苦，好在我从小就是从艰苦环境中磨出来的，经过新兵训练，我成为了机关兵。”黄文章先是在场部直属排负责加工大米，每天将大袋大袋的大米扛上扛下，满身糠灰。
他回忆说：“不辜负我每天学习、训练、劳动，积极的表现让我转为了场部的通讯员，除了通讯员的工作之外，我还需要负责吴英敏场长的饮食起居。吴场长是抗战入伍的老首长，年龄大了，家属又不在农场。所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的——早晨在大家未起床时，打水扫地，整理宿舍、办公室的卫生。”
“而后，骑上自行车行二十几里地过沱江到平泉区取报纸、信件，之后再到方圆几十里的十几个连队和渔场、饲养场等分散小单位分发报纸、信件，并且时常在午饭后为大家理发。遇上农忙季节，要做好午饭、晚饭给吴场长送到田间地头。”他寒来暑往、风雨不歇，当兵的日子辛苦忙碌，却不觉苦，也从不叫苦。
—— 创业的坚持 ——
说起创业，黄文章不由有些感慨：“1983年我调任解放军空军某部队后勤部成鹰劳动服务公司经营部经理，初出茅庐，免不了要上当受骗。”
“1984年，单位生产了大量的粉条，在满足军队供给的同时，也往外销售。有一天，一家经销商找到我要买一火车皮的粉条送往兰州销售，我把这信息报告给了相关领导，得到批准后，让我把人带到生产基地，收了少量定金后，一火车皮粉条很快发了出去，未成想，后来便没有了音信。”黄文章继续说，“后来才知道，经销商将粉条随意贴上品牌标签在市场上胡乱售卖。最终，领导出面，风尘仆仆地赶到兰州追回货物，并就地实价处理，挽回了大部分损失。上手工作头一遭，便遇上这样的事，打击不可谓不大。”
打击再大，还是得坚持下去，要担负起责任，跌倒了就爬起来继续向前走。“之后的工作中，我又因为黄麻再次犯了一个大错误。一个姓胡的中间商找到我说，从宜宾购买黄麻卖到山东每吨可赚几百元。我想这生意不错，就同意他出面以我单位的名义做这笔买卖，供需双方签订300吨的黄麻合同。然而，当宜宾方费尽心思将300吨黄麻即将全部收购入库时，姓胡的中间商告诉我山东买家传来信息，他们需要的黄麻和我们代购的不是同一类产品。这下我急了，将姓胡的中间商臭骂了一通，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此事了。”“祸不单行”，没过几天，银行来了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说：“宜宾土产公司经过当地法院来银行协调准备冻结你们的账户，经我们解释军方账户不能随便冻结，是怎么回事请你们尽快处理好。”这事让黄文章傻了眼。后来通过单位领导向宜宾相关公司赔理道歉，求得了对方的谅解，当然也少不了给对方造成较大的经济损失。黄文章也因此被降职。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然而终究坚持了下来，越走越顺。1985年，黄文章被任命为解放军空军3927部队饮料厂副厂长兼供销处长，更因为生产基地当年实现纯利100多万元，黄文章获得了“百万攻关奖”，再次荣立三等功。
1986年6月1日，雷剑集团的前身解放军空军成都被装厂正式成立，“我被组织调到被装厂任经营厂长，虽然感觉一时业务不熟，不过好在我‘交了三次学费’，吸取了教训，遇事冷静、谨慎对待。”
黄文章描述被装厂最开始的状况，那就是“一穷二白，一无所有”。被装厂成立之初，技术力量薄弱，只有20多名员工，多数是五十多岁的干部家属；没有标准厂房、没有可生产的产品、没有流动资金，甚至交通工具、办公场地、电话、喝水杯等通通没有，唯有一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厂长、副厂长3人挤在一间14平方米的小屋里办公。
“被装厂成立后，我们开始着手生产皮鞋、空军飞行服，生产材料多采用猪皮，而我们没有任何生产原料，我便带头去寻找猪皮。四川本地的猪皮供不应求，听说湖南也盛产猪皮，且价格比四川便宜，我便带人去了湖南。先到长沙、湘潭，找到制革厂，结果没有皮子。”无法，黄文章一行人只能转战衡阳，在此又碰了钉子，要现金没现金，皮革还没有现货，需等几个月，而且质量也不好。
黄文章回忆道：“我们又想方设法找到了湖南省二轻厅秦副厅长，说明了我们的难处，工厂新建，资金困难。经过一个下午的游说，我们终于拿到批条找到皮革公司，皮革公司又给我们指了几个厂家，费尽周折找到厂长，还是不给供应。又是一通好说，白天到单位，晚上到家里，最后凭借解放军的信誉先后弄到了一万多米猪皮革，生产了4000件飞行服，总算歪歪扭扭地走出了第一步。”
黄文章坦言：“外出寻找猪皮革时，作为一个外行，得从头学起，先向懂行的老同志请教，然后到制革厂订货时向工人、技术人员请教，如何判断色彩，如何判断皮子的拉力，如何丈量绞边角角的尺寸，如何识别滴浆；掌握区分等级的标准。吸取黄麻事件的教训，签订合同时，条款制定具体明确，是什么皮、什么颜色、什么等级、什么价格，交货时间，验收办法、地点，付款方式，包装运输费用……”
被装厂的生产、销售逐渐步入正轨，产量有了，销售市场也打开了，然而工厂的经营问题总是层出不穷，每年都需要在四川、湖南、黑龙江、辽宁、内蒙古、新疆、山东、山西、云南、贵州等地到处周旋，人基本是连轴转。
被装厂发展较快，主厂职工从20人扩大到170多人；1988年，后勤部划出地皮，修建了生产厂房；厂里也有了好几台汽车，还发展了5个分厂，机器由10多台发展到300多台；并在全国20多个省建立80多个供销网点，年产值由300多万提高到1960万。1987年，销售航空服2万多件，1988年4.5万件，利润也逐年大幅度提高，1986年74万元，1987年103万元。
“搞经营的，免不了要在外东奔西跑，早出晚归，感到很疲惫。干燥的冬天，出门在外，讲话多了，经常失声。”
这是黄文章的第一次创业，最终取得成功。继1978年、1985年在部队因工作成绩突出荣立三等功各一次之后，1995年、2000年，黄文章又因在解放军某部被装厂工作成绩突出先后两次荣立三等功；1991年8月，还被共青团四川省委、四川省青年联合会授予“为四川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百名优秀青年”称号。
—— 转型的魄力 ——
27年部队生涯一晃而过，本应是工作正顺心如意之时，但是2003年，国家政策规定军队不能经商了，相关军工企业纷纷面临改制，2004年完成改制。四川雷剑企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成立，黄文章先后任企业管理委员会主任、执行总经理、常务总经理、总经理等职务。改制期间他还因表现积极被中国智宝国际经济科技发展公司授予“改革先锋”荣誉称号。
“军品无法继续，雷剑开始发展民品，单位成立民品公司，决定由黄担任民品公司总经理（法人），拨100万资产（其中85万都是各类材料和产品，只有15万现金），这种情况实在让人挠头。”黄文章说。
他提起，曾有朋友问他：“你到了这个年纪，正可以安心拿着工资，以后安逸退休，还折腾个什么呢？”他已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对方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之所以还要去闯，是因为喜欢挑战。
跟随黄文章的脚步，记者从会议室来到办公小楼，沿着阶梯向上，一幅幅精美细致的旗袍照映入眼帘，巨幅照片中身着旗袍的女模特气质典雅。
黄文章告诉记者：“雷剑早年，首先想做起来的是品牌，而且要有中国特色，于是我们筹款聘请了专业团队开始打造旗袍品牌，但事与愿违，还是因为理念不符而果断放弃了，好在旗袍定制等业务仍然保留了下来。”
看到墙上随之展现的制式服装，他说：“继旗袍之后，我们就换了思路，尝试做行业服、职业装。”
2010年，成都雷剑健雅服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健雅”）成立，黄文章任总经理，健雅坚持“科技创新、品牌兴企”的发展战略和“顾客至上、质量第一”的经营理念，不断加强与军内外科研机构的联系和合作，近年来先后研发出“智能型调温内衣”“碳纤维发热服”“环保型保暖衬衣”等科技含量较高的产品，号称“雷剑三宝”。
“最初产生研发‘雷剑三宝’的想法是，根据士兵们的需要研发特殊服饰，让军队能打仗、打胜仗。”黄文章告诉记者，“研发时，主要考虑到驻守西藏、新疆等地的士兵时常要在摄氏零下十几度的环境下工作，为了抗寒，士兵们的衣服多笨重，增加负荷。研发衣服的目的是要减轻士兵负荷，让它既抗寒、又轻便、环保。”
说到健雅研发的科技含量高的功能服，黄文章很骄傲，并热情地给记者做了介绍，智能调温内衣选用的主要材料中0utlast纤维是由美国太空总署为宇航员制作登月服装而研发的智能调温纤维。它是将相变材料技术与纤维制造技术相结合开发出的一种高科技产品。用0utlast纤维、莫代尔、羊毛绒等制造的内衣，能主动地、智能地调节并控制人体的温度。
保暖衬衣绿色环保、轻便抗寒、贴身舒适还有抗静电等功能，它采用的国家新型高科技超柔短毛绒材料，属健雅公司联合军内外科研院所、生产制造商共同开发的新产品，具有Oek0-TeX（国际环保纺织协会）标准认证。
碳纤维发热服是国际最新研发的电热保暖服饰，采用特殊材料杜兰碳纤维与电子发热元件的完美结合，高效、安全、环保、操作简单方便。它是集现代热碳科技、热敷理疗、远红外温度技术、人体工程学等结合的高科技专利，除发热保暖外还对风湿及疲劳有一定的保健功能。
—— 未来的考量 ——
市场经济的大舞台，为黄文章提供了大显身手的机遇和条件。在精英荟萃、强手如林的竞争舞台上最终获得成功，黄文章有过人之处，他的所思所想所为均有值得他人学习借鉴之处。在采访过程中，他向记者分享了对未来的想法。在公司发展过程中，他不仅看到了公司的长项，也发现了不足，并对未来的发展与改善有过深入的考量。
“通过之前的介绍，你可能已经发现我们公司目前重研发，营销方面有所不及，所以我打算招揽营销人才、拓展市场。目前我身兼多职，公司的管理有些松懈，为公司的将来着想，想聘用一位管理人才来做执行总经理以便更好地管理公司。”
黄文章表示：“我们一直以来都在积极创立品牌，目前在人才、资金、政府支持等方面皆有不足，所以我要坚持两条腿走路，一是坚持走职业装、行业服之路；二是要坚持发展科技产品，逐步占领市场。目前我们与有关公司共同开发了一种不用涂层就能防水的面料。”
“如今，我们身处创新的时代，公司也走在创新探索之路上，产品的功能性、实用性创新走在了国内前列。我们也将更多地联合国内外的大专院校、科研教授进行进一步的创新研发。”黄文章多次向记者表达了公司会一直为军队服务的信念，并表示这是“民用的军工企业”，将坚持军民融合发展战略，企业未来的发展目标也要适应军队发展需要随时调整。
“夏季蚊虫滋生，士兵站岗深受蚊虫困扰，健雅联合多位专家研发配方，面料经过配方处理后将达到防蚊驱虫的效用，目前已经过了国家专业机构的认可，将于明年推出新品。”
此外，就服装行业的发展趋势而言，作为四川省政府采购评审专家、四川大学创新创业导师（校外）、成都纺织高等学校专业调整与建设委员会委员，身兼成都服装行业协会会长、荣获“成都市首届社会组织十大人物”称号的黄文章先生向记者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在过去，服装行业是传统行业，是制造产业、劳动密集型产业。现在，服装行业被定位为民生产业，毕竟“衣食住行”衣为先；服装行业也是时尚产业，是时尚的重要载体；并且还是文化产业，是有生命的产业，我国的汉服、中山装、旗袍等都蕴含深厚的文化。我国虽有这些代表性的服装，却没有“国服”，服装界人士目前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黄文章透露：“我们这两年也在积极参与国服的研制。”
“掌舵一个企业不容易，但贵在坚持。”展望企业未来，黄文章胸有成竹，信心满满，“未来要发挥企业‘追求卓越、永远向上’的精神，立足成都，拓展川内，面向全国，走向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