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 专题

2014年08月31日 星期日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萨尔斯堡!!!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李忠 华高莱斯国际地产顾问(北京)有限公司

  (上接8月24日03版)

  

  “节俭和勤勉是两个名医”

  

  如此勤奋的人,怎么会如此的贫困呢?那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莫扎特不够节俭,而是他不会为人。节俭和为人,那么重要吗?是的!这里让我引用两位大思想家的话加以说明——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说过“节俭和勤勉是两个名医”,对此,莫扎特拥有后者,却没有前者,更糟糕的,是他的太太康斯坦斯也拥有很强的“反节俭精神”。而对于为人,英国大哲学家罗素(Bertrand Russell)曾经讲过:“一个人即使毫无自私自利之心,也需要有些世故,才能得到赞扬。”对此,莫扎特恰恰是一个最反对世故的人。

  如果要了解一下相对真实的莫扎特,我向大家推荐一部拍得极好的传记片——《莫扎特传》——如果你要去萨尔斯堡,这是两部必看的影片之一,另外一部是我们下面要隆重推出的《音乐之声》,这两部片子也都是奥斯卡奖的大赢家。

  《音乐之声》是1965年奥斯卡五项大奖的得主,而1985年的《莫扎特传》更是不遑多让,是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在内的八项奥斯卡大奖得主,于是那一年的奥斯卡干脆被称为“莫扎特年”——有人这样评价这一影片,我们不得不承认,电影《莫扎特传》的音乐性,前瞻性和现实性都是极具深度的,它确实是一部高水平的,富于挑战性的影片。同样导演米洛斯·福尔曼(Milos Forman)的导演技艺也是值得我们每一个导演学习的。

  米洛斯·福尔曼,原是位布拉格人,后来在“布拉格之春”事件后,他来到好莱坞发展,1975年,他拍出了大名鼎鼎的《飞越疯人院》,此片为他赢得过1975年奥斯卡的五项大奖,而他最大的成功,则是这部《莫扎特传》——初想一想,拍莫扎特应当非常容易,因为他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却起伏跌宕,甚至有些离奇,如果如实记录下来,就是一个好本子,但其实仔细想一想,却绝非如此。因为这样一来拍出的莫扎特会离我们很远,会成为大众心目中的“异类”和“非人”。

  但这部戏妙就妙在他换了一个角度,用一个维也纳的宫廷乐队指挥萨利埃里(Antonio Salieri)的眼光去看待莫扎特——前者才能平庸但工于心计,后者才华横溢但不谙世事,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追求——音乐,而且都很有品位——坏就坏在这个很有品位。萨利埃里非常喜欢莫扎特的音乐,也非常清楚自己与莫扎特的差距有多大,于是在努力了很久很久之后,他终于认定,自己绝对不可能写出比莫扎特更好的音乐时,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开始设计陷害莫扎特,甚至在最后戴上面具身穿黑衣到莫扎特家,许以重金,让莫扎特写一部《安魂曲》,而且必须在十天之内写完,以便窃取这部曲子。此后,莫扎特从早到晚都在创作这个曲子,并且以为死神来找他,在惊恐中整得自己油尽灯枯,创作未完便撒手人寰。最终,机关算尽而且显赫一时的萨利埃里渐渐被人遗忘,在养老院里终老一生,而莫扎特的乐曲则被视为人间瑰宝,在世间传颂。

  整个电影看完,我为两件事所震撼,一是角度,二是深度。从萨利埃里的角度看莫扎特真是妙极了。这种心理情结,如果用咱们中国话来说,就叫做“既生瑜,何生亮”——当我们用一个音乐爱好者的角度去欣赏莫扎特的音乐时,我们都会感谢上帝——感谢他赐给我们这样一个音乐天才,从而带给我们如此美妙的天籁之音。可是你是否想过,如果你是一个和莫扎特生存在同一个时代的音乐人,如萨利埃里一般,你会有何等的感受呢?有这样一句评价:“生在高敏时代,是每一个女跳水运动员的悲剧!”如果这个悲剧诞生在你的身上,你又会作何感想——我是有过这样的体会的。我本人是学建筑学出身,但现在从事的并不是建筑设计行业,对此我并不遗憾,反而时常感到庆幸!因为在国外做城市考察时,常常会看到一些设计得极好极好的建筑,这时候,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还好没干这一行,否则遇到这样的同行,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想,当时的萨利埃里所感受到的,正是这样一种绝望;可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我们真正看懂,并且热爱的同时代的大师,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其实都有一个“萨利埃里”,只是轻重不同罢了。

  第二个震撼的则是深度。剧中对于莫扎特的优点和缺点都作了深度的剖析——从音乐的角度,该片的另外一个标题应该叫做《论莫扎特是一个音乐天才及其音乐成功之必然性》,而从世俗生活的角度,该片应该再多一个标题,叫做《论莫扎特是一个社会白痴及其早死之必然性》,一正一反,恰恰论证了我们前面给莫扎特所做的结论:音乐智商极高,而社会情商或奸商极低。

  其中影片里有一个处理得非常好的细节,是莫扎特的笑。这也是所有看过这部片子的观众都印象深刻的了——该笑的时候,莫扎特笑,不该笑的时候他也笑,该笑的时候,他笑得是如此狂放不羁,如此洒脱率真,而不该笑的时候,他笑得是如此地苍凉无奈,又如此地不合时宜,令人生厌。最后当把自己的前程都笑没了时,我们的莫扎特又笑了……他的一生真可以说是“一笑而过”的。

  我们常常说“造化弄人”,可用到莫扎特身上我们可以替这个天才问一句:“上帝,你是否真的爱我?”如此天才又如此愚钝,如此辉煌又如此窘迫。这样的一生,真不是一个“弄”字可以言说。导演也正是如此看待这个问题的,所以这部伟大影片的正确名字并不叫《莫扎特传》而是叫做《Amadeus》——阿玛多伊斯,是取了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名字的中间部分。那么Amadeus是什么意思呢?他是十五世纪西班牙骑士小说《阿马迪斯·德·高拉》(Amadis de Gaula)中的主人公。对这个人物,塞万提斯曾赞扬他是“完全的骑士”、“忠诚的情人”和“纯洁而有诗意”。因此,片名的真正内涵,就是导演米洛斯·福尔曼希望莫扎特成为真正的Amadeus,而且这个词在拉丁文中原意是“上帝所钟爱的人”——毫无疑问,我们的莫扎特在才华上是一个绝对绝对受上帝宠爱的人,但这样一个天才不可能在那样一个年代,能在人际关系复杂之极的宫廷与教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为上帝所选,为世人所爱,却不为社会所容。真正是一个悲喜人生,这也正是《Amadeus》这个片名所表达的深意。

  伟大的电影讲完了,但天才的的故事还有五件事要说清楚:第一,莫扎特的童年不是悲惨的,而是愉快的。父亲的确对他进行了严苛的教育,但并非将其作为自己的摇钱树,而是真正为了孩子的未来。对此,父子之间并没有误解,父子间的感情也一直是很好的,倒是世人更多的误解过这对父子,如果没有这位内行而且负责的父亲所安排的意大利之旅,就不会有后来的天才,在那里,他得到了别处无法寻找的美感与营养。那一年他十四岁。

  第二,莫扎特的确在6岁的时候,便来到了维也纳的美泉宫,并且荣幸地为玛丽亚·特蕾西亚女皇进行了演奏,演奏就其艺术意义上而言是成功的,这从保存在美泉宫的油画中可以看出。但很少有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如此喜爱莫扎特的女皇没有捧红他,留下他呢?事实上,对于这次演出中小天才表现出来的纵情自负,女皇是极其反感的,此后是女皇对他一直的冷漠。唉,事实上这也不能怪女皇,她并非是一个刻薄的人(她的故事我们会在维也纳和因斯布鲁克的文章中讲),只是我们这个小天才的情商着实低了些,有些行为甚至幼稚得出奇——在进入皇宫时,小莫扎特因为紧张而跌倒,旁边的小公主玛丽安东尼把他扶了起来,抬头看到小公主美貌如花,加之心存感激,我们的小天才当即表白,你等着我,长大了我要娶你!唉,省省吧,人家以后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皇后。

  第三、莫扎特的太太确实没有娶好——对于莫扎特的早逝,电影中描述的那位萨利埃里的原型。真名也叫萨利埃里的音乐家并没有责任,这是艺术的演绎——的确有一个黑衣男子向莫扎特买过《安魂曲》,后来经调查这是一个欧洲贵族,买稿子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自己去发表,但这事与萨利埃里无关——真正应为天才早逝负责的是天才的这位太太。

  在娶太太这个问题上,经过查证史料,我相信莫扎特先生犯了一个大多数男人们都会犯的错误——想找一个懂自己艺术的人做太太,其实这并不见得是个明智的选择——一个女人懂你和懂你的艺术,这其实是两码事,“大多数伟大的作曲家的婚姻皆有一定的模式可循。如海顿与一个对艺术几乎没有什么兴趣的女人厮守了四十年”。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刚才提到的大评论家弗朗茨·恩德勒博士说的,不过对此,我深有同感——一个艺术家对艺术再热爱,也是对自己工作的热爱,既然是工作,那回到家里还是别谈工作的好。否则自己刚下班,又有个太太饶有兴趣地和你谈工作,那还让不让人活了?可惜莫扎特先生并不懂这一点儿,他要的这个小莫太太——康斯坦策,是一位既不会理财又不忠贞的伴侣,她拿走了莫扎特赚回来的每一分钱,而且还不断地搞点婚外情什么的,而且,还很高调,特别是在音乐界尤为高调。唉,没办法,谁让小莫太太也是位专业人士呢!

  钱花光了,先生累死了,于是小莫太太又改嫁了,但她却从未忘记自己曾经是天才的太太,从那以后,这位天才前太太的出镜率极高,频频接受娱记的采访,并且成功地成为了一名“讲故事的人”。经过她的一张巧嘴,原本那个质朴、勤奋、努力的莫扎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指头就可以流出乐谱的人,不,应该说是“神”——对此,严肃的音乐史研究者称之为“莫扎特的造神运动”。而米洛斯·福尔曼拍《Amadeus》的初衷之一,正是为了反对这种神话,还原一个真实的莫扎特。最后,我这个音乐票友之所以写下如此细致的分析文字,也是因为我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相信了这个“天才的神话”,现在,我才发现,神话并不存在,莫扎特恰恰是一个极勤奋的人。

  第四,莫扎特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穷,甚至在《Amadeus》的影片中,对这一问题的表述也欠推敲,所以我在前文讲到天才的经济状况用的措辞是“相对的贫困”,因为千万不要忽略这样一个重要的史实——莫扎特是共济会的成员。

  什么是共济会,我在这里就不解释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上网百度一下,我们讲萨尔斯堡,只讲这个城市中必须讲的,不能回避的东西,因为这座城市中值得讲的东西实在太多,像共济会这样的事我们就不展开了,否则就成了欧洲历史的普及教育了。

  

  共济会与莫扎特

  

  1784年,莫扎特经人介绍参加了共济会(Fraternal order),是维也纳第一支部的成员。对于这个带有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秘密宗教团体的主张,莫扎特十分认同,对活动也十分热血,这也给了他很多的创作灵感。比如他的最后一部歌剧《魔笛》就是在参加完兄弟会(共济会的另外一个名字)那十分奇特的入会仪式后,有感而发的才写成的。但请注意,莫扎特从共济会中获得的可绝不只是灵感,还有不菲的财政支持。因为共济会的成员都是富有的市民,而且,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会中兄弟因得不到帮助而受穷——那还叫什么兄弟会?事实上有史料可查,单是兄弟会成员所接济给他的钱的总额,即便放在今天去养一个作曲家也绝不是问题,所以,我们的天才临死时并非一无所有。当然,莫扎特先生还是一直缺钱,身后还欠着3000盾的债务。因为再多的钱也不够小莫太太花,看看,娶个好太太是多么重要。

  第一, 莫扎特死后确实是被草草安葬于维也纳的圣马克斯平民墓地,而且丧事也是极为潦草,但死后却名声远扬。这除了归功于会讲故事的小莫太太,更要归功于那些真正懂天才和喜欢天才的人们。首先,也是一个天才,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曾尝试着为《魔笛》(The Magic Flute)续写台词,并且声称,只有莫扎特一个人有能力为自己的《浮士德》(Faust)谱曲。世界各地的音乐爱好者们从世界各地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维也纳和萨尔斯堡,并且也访问在萨尔斯堡生活的莫扎特的姐姐,于是才有了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么多叫做莫扎特系列的景点。而且,当萨尔斯堡第一座莫扎特的纪念碑落成的时候,他们把莫扎特的儿子请去做揭幕嘉宾——更给力的还在后面——萨尔斯堡不久便提出要改为莫扎特市。这也能解释一件事——为什么我在这样一篇介绍城市的文章中,如此浓墨重彩地去介绍一位音乐家。因为这位音乐天才,才是这座城市最优秀的儿子。城市是一个生活场所,也是一个文化容器。从本质上讲,城市是物质的,是一个作为舞台的硬件设施,但城市最为重要和最为精彩的,并非这个舞台本身,而是这个舞台上上演的一幕幕鲜活的人类生活史诗。正如伟大的城市学家刘易斯·芒福德(Lewis Murnford)在他最伟大的名著《城市发展史》(The City in History: Its Origins, Its Transformations, and Its Prospects)中所指出的那样,“通过它集中物质的和文化的力量,加速了人类交往的速度,并将它的产品变成可以储存和复制的形式。”“通过它的许多储存设施(建筑物,保管库,档案,纪念性建筑,石碑,书籍),能够把它复杂的文化一代一代的往下传,因为它不但集中了传递和扩大这一遗产所需的物质手段,而且也集中了人的智慧和力量。这一点一直是城市给我们的最大的贡献。”城市是文化的容器。

  

  文化是阅读一座城市的

  最正确的方法

  

  从文化入手阅读一座城市,这才是城市阅读最正确的方法。如果我们只是去观看一座城市的物质形态,而不去研究它的文化内涵,那就相当于我去看一家著名的剧院,提前进场,欣赏舞台的精美后,便不待演出开始,先行退了出来。出来以后还要向别人赞叹:“这家剧院真不错!”哪里不错?顶多你能说人家设施是一流的。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有什么样的演出就需要什么样的舞台,舞台的好坏并无绝对的标准,一切都取决于在这个舞台上要进行何种演出,而真正值得我们赞叹的,并非是这舞台硬件的本身,而是在舞台上曾经上演的一幕幕精彩的剧目。

  虽然我们的天才莫扎特是在维也纳度过了他一生中最辉煌的一段岁月,可以说维也纳才是天才最重要的舞台。但毕竟,萨尔斯堡是这位天才的家乡,也是这位天才初长成的地方。更何况,莫扎特是成名后才去的维也纳,而不是去了维也纳才成名的,所以萨尔斯堡才是最有资格宣传莫扎特的城市,甚至可以说自莫扎特以后,萨尔斯堡就成了一座属于莫扎特的城市,一座属于音乐的城市。音乐,成了这座城市的第一属性,而每一个不懂音乐的人,是绝无可能读懂萨尔斯堡的。所以说,没有莫扎特,萨尔斯堡就不会是一座音乐之城。莫扎特无愧于萨尔斯堡最伟大的儿子。但我们同样也可以说,如果萨尔斯堡没有另外一位儿子,另一位音乐天才,那它作为一座音乐之城会不会有这样精彩?这位天才的名字叫赫尔伯特·冯·卡拉扬(德语:Herbert von Karajan)。

  在隆重介绍这第二位天才之前,我们先要给这位天才一个人才学中的定位——按照我们前面人才学的分类,卡拉扬是我们所定义那种“不世出的奇才”——天赋极佳,极为认真,非常用功,情商又极高,还很会保养,寿命很长,艺术生命也很长,最后,生活很滋润,钱更是不少挣,真是艺术、生活、事业、金钱几不误。这样的天才,不佩服都不行——当然,听完这个评价,我们也能马上得到一个结论:卡拉扬和莫扎特很不一样。事实上,这句话顶多只对了一半,从这两位天才的成长的轨迹上看,他们的相似之处还是很多的,遇到的机遇女神的机遇也差不多,但是不同之处就在于:卡拉扬更善于经营自己的人生。

  卡拉扬于1908年4月5日出生在萨尔斯堡,父亲是位医生,酷爱音乐,业余时间在萨尔斯堡乐队拉小提琴;妈妈能弹一手好钢琴,对音乐热爱并有一定的造诣。在萨尔斯堡的大氛围和家庭小氛围的影响下,卡拉扬从小就开始练琴。8岁起进入萨尔斯堡音乐学院学习音乐基础,这一学就是十年。在卡拉扬9岁的时候,就第一次以钢琴家的身份参加了莫扎特纪念日的演出。两年之后,他又以独奏家的身份演出协奏曲,这时的卡拉扬被称为“神童”又称为“莫扎特”。(自莫扎特之后,这一名字已经固化为音乐神童的代名词了)。

  读到这里,相信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卡拉扬的父母是要把他培养为音乐家的。但事实上,他父亲对他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我知道你有音乐方面的天分,但你总得学一些实用的技术来糊口。”应父亲的要求,卡拉扬1926年进入著名的维也纳工业高校学习,这所学院现在叫维也纳技术学院(Vien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中国现代建筑奠基人,同济大学建筑系的老系主任冯纪忠教授,也是这所大学的毕业生。

  可他的父亲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位“明确”的艺术家去学技术呢?事实上,对于卡拉扬的家族而言,如果不这么安排,反而奇怪了。他的全名叫赫伯特·冯·卡拉扬,在德文中,这个冯是“von”,相当于荷兰文里的“VAN”,英文中就是“from”。只要名字中带这个字的,就说明他是贵族后裔。而卡拉扬的这个“von”字是他们家族两次被册封为爵位的结果,第一次是德国皇帝册封表彰他们先辈对纺织业的贡献;第二次是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这一次奖励的原因,是表彰卡拉扬家族为帝国的卫生事业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所以说,与莫扎特的平民家庭出身不同:卡拉扬的父亲并不是将音乐作为儿子出人头地的唯一捷径;同时,他也没有老莫扎特那么的望子成龙,他更多的是让儿子有音乐修养。而他本人虽然也很擅长音乐,可他同卡拉扬的母亲一样,仅仅是将其作为家族的共同爱好。老卡拉扬是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医生,而且极为严谨,他每天准点步行25分钟上班,并且在路上对今天要做的手术进行通盘考虑。卡拉扬对自己的父母亲非常敬爱(父权为主,这也是阿尔卑斯山以北的欧洲家庭的核心构成)。在家里,他与哥哥永远是以Sie这一德文尊称来称呼父亲的——在他今后的一生中,父亲这种理性严谨、做足准备的工科倾向,深深影响着卡拉扬。事实上,这也成就了他的完美人生。

  对比两个天才:莫扎特和卡拉扬,我们可以做一个神童比较学的分析。相近的天分,不同的家长,不同的教育方式,不同的培养目的,成就了两个天才完全不同的人生结局。当然还有近似的艺术贡献——他俩对我们人类的贡献或许没有太多的不同,但它们各自的人生境遇,或者通俗地说他们的幸福度,却有着天壤之别。究其原因,在于不同的家庭和不同的家教,最后使得莫扎特成了用艺术思考人生的艺术家;而卡拉扬则是一名在艺术领域工作的工科生。他用工科的思维计算着他的一生,并将其设计得完美而精确。

  卡拉扬毕竟是热爱音乐的,所以在维也纳期间,他同时在维也纳大学读音乐科学系,并在维也纳音乐与表演学院学习。这时的卡拉扬具有成为一名著名钢琴家的一切才能和可能。可是造化弄人,卡拉扬的手指由于练琴而使腱鞘严重受伤。他想了很多极端的办法来治疗他的手指,可后来都没有见效。没办法,卡拉扬只好告别钢琴,转行做了指挥——人有的时候,必须服从命运的安排,于是世间少了一个优秀的钢琴家,但有了柏林爱乐乐团那些美妙无比的天籁之音。事实上,类似的例子还有一个:罗伯特·舒曼(德语:Robert Alexander Schumann)。这个孩子当年更猛,自幼也是学钢琴的,为了加强弹钢琴的学习进度,他自己发明了一种机械来锻炼手指的肌肉。结果他右手的中指完全麻痹了,于是世上少了一名杰出的钢琴家,而多了一名伟大的作曲家和音乐评论家。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的确常常会为你再打开一扇窗。

  与学习钢琴不同,指挥必须要有公众登场的机会。1928年12月17日,卡拉扬在维也纳第一次登场指挥了指挥学院乐队。尽管也很成功,但是他敏锐地意识到,当时毫无名气的自己,很难在维也纳音乐圈谋求发展。于是他决定回到自己的老家萨尔斯堡。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准备,他在家乡指挥了莫扎特音乐学院乐团,演出很成功。以此为基础,卡拉扬为自己赢得了一个重要的机会,成为了爱因斯坦的家乡——乌尔姆(Ulm)市的乌尔姆歌剧院的指挥——卡拉扬的事业开始有了第一个支点。从此,他开始撬动地球了。这一年,他20岁。

  在此后的6年中,卡拉扬不断地到德国其他城市去演出,名气也越来越大。并多次去“欧洲文化中心”的柏林区演出,以寻求机会。这一切的努力的结果是在1935年的4月12日,他成了亚琛市(Aachen)立剧院的音乐总监。要知道,亚琛在艺术层次方面,非小城乌尔姆科可比,而且这时的卡拉扬是整个欧洲最年轻的音乐总监。这一年,他27岁。

  一个年轻人单单凭着艺术才能,是不可能有如此神速的进步的。这里我们必须看到一个重要的时代背景——在一个特殊的时代,卡拉扬做了一件并不太特殊的事。这或许是他成功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这里的关键词叫“纳粹”。(下转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