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 霞
又到烤烟丰收的季节,与往年不同,今年老家永定的烟农采摘起了“通仙”生态有机烟叶。一片片碧玉,一抹抹金黄,串起如烟思绪,通聚心头。
苦——记忆之中,祖辈父辈皆为烟农。种烟辛苦,汗滴下土。农村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我家于1980年左右开始种植烤烟。种烟是个劳碌活,一年3/4时间都得“服侍”烤烟:冬至之前,深翻烟田,曝晒至白;起垄修畦,烟种播田;小寒前后,立春之边,烟苗移栽,烟株定植;雨水至立夏,田管繁忙,锄草追肥,施药打顶;小满开始,采青编烟,入窑烘烤,出窑回烟,抹烟分级,扎把卖烟,直至秋分收购结束。
秋冬农闲时,大人们还要晒禽粪,烧火土,积烟肥。妇女们则三五成群,相邀入山,砍伐金竹,以备串烟烘烤之用。之后,等待烟叶生产的下一个周而复始。
乐——种烟虽苦,但苦中有乐。种烟忙季,学校会放“农忙假”,老师回家帮忙,学生“放虎归田”。
翻田打土之日,男人们扬鞭策牛,把犁耙土;妇女们打田起垄,唱起婉转悠扬的客家山歌,和着男人们粗犷的吆喝之声,在山里田间回荡;小孩们紧随其后,在松泥碎土间寻找泥鳅土狗,你争我抢,泥花四溅。采青编烟之时,烤房前两个一组,三个一群,展开“编烟接力赛”。但见,大人们将一把一把烟叶绑在烟竹之上,手如织梭,忽左忽右,动作麻利,技艺娴熟;小孩们或将稻草串接成绑烟之绳,或数片一把将烟叶递给大人,一递一接,配合默契。烟叶“下山”之后,大人小孩齐上阵,“嘿哟嘿哟”拔烟秆。烟秆晒干,可作烧火之柴、照明之炬。夜幕降临,孩童们手执点燃的烟秆,穿行田埂,宛若游龙,或用烟秆叉泥鳅、捕田鸡,其乐融融。
酸——种烟之酸莫过于劳而无获。30年前,“八山一水一分田”的永定,农业生产条件落后,没有烟基工程,没有机械作业,没有农膜化肥,密集式烤房更是奢望。辛勤种烟,还得靠天。烤烟之敌,四面潜伏;生长之季,低温阴雨,霜冻冰雹,威胁不断。
1983年春,永定连续126天低温阴雨天气,年雨量高达2010毫米。家里栽种的一亩三分地烟叶,仅有稻草为其遮风挡雨。烟株栽了蔫,蔫了再补苗,反反复复,错过生长期,收成泡了汤。父母亲流泪了,这泪流自心里,好酸。1987年3月,老家又遇冰雹和狂风暴雨袭击,烟株拦腰折断,烟叶千疮百孔,烤房遭受重创。烟叶欠收,损失惨重,辛酸之至,不忍想之。
甜——丰收时刻,备享甜蜜。轻开窑门,烤房里一层层金叶之黄炫耀呈现,一阵阵醇厚的芬芳扑鼻而来。这是烟农们希望的果实、汗水的结晶、劳动的收获。父母亲笑了,笑得好甜。
之后,大人小孩们将一杆杆烟叶扛在肩上,搬回土楼。历经回润、解烟、选叶、扎把等诸多环节后,父亲将烟叶压实打包,奋力举起,驮至烟草站收购。卖完烟叶,父亲会买回一些猪肉“打牙祭”:肥肉炼油,“猪油渣”和着零星瘦肉、酸菜煮汤,不需味精,那个汤的鲜香,只能留在记忆中慢慢回味。
近年来,国家出台了系列惠农支农政策,烟草部门大力实施烟基工程,烟区生产条件日益完善,烤烟生产呈现规模化、集约化、现代化的发展趋势,烟农的日子也年年好、节节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