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4月28日 星期三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齐国新政——“超级工程”震古烁今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龚武

  周朝天下的形势与周朝初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周王室权威不再,成为“稻草人”。一些中原地区之外的大国逐渐做大做强,东夷诸国明显式微,东北和西北少数民族部落侵扰加剧。一方面,中原之地,天时地利与人和,自古而然。守成之国,总是希望别动“我的蛋糕”;一方面,中原泱泱大国,“奉天承运”以天子之名,希望“有所作为”成为“国际宪兵”;更有域外夷狄之邦,信心满满,不惜铤而走险火中取栗。“大国要有大国的样子”——管子审时度势辅佐齐桓公尊周天子为天下共主,或“复灭继绝”率先垂范,或“征战讨伐”以资教训,或“不以兵车”遇会结盟,或止分罢争和平共处,或联合列国,抗击外侮。经过几十年努力,管子辅佐齐桓公逐渐走到国际舞台的中心,齐国最终成为春秋第一霸主。由于齐国几任国君犯有内政和外交一手软一手硬的通病,内政不治,而借助以大欺小的所谓“小霸”局面来掩盖官员腐败、纲纪松弛,政令不通、经济凋敝、民生维艰的乱象。齐国要兴修霸业充当“国际宪兵”,保卫周天子,平息列国纷争,就需要“打铁还得自身硬”,把齐国的事情办好。管子改革弊政,推行新政,涉及一揽子治理齐国的内政外交方略,首先要将内政譬如“均地分力”、“相地衰征”、“国鄙参伍”、“三选举士”、“礼义廉耻”、“以法治国”、“四民分业”、“官山海”、“轻重九府”、“九惠之教”等方方面面的事情件件办踏实,落地生根。

  第一大工程:牧民大计——粮食安全,夯实基础

  齐桓公出外打猎,因追赶野鹿而跑进一个山谷时。看见一老人,就问他说:“这叫做什么山谷?”老人家回答说“叫做愚公山谷。”桓公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他回答说:“用臣下的名字做它的名字。”桓公说:“今天我看你的仪表举止,不像个愚笨的人,老人家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呢?”老人家回答说:“请允许臣下一一说来。我原来畜养了一头母牛,生下一头小牛,长大了,卖掉小牛而买来小马。一个少年说:‘牛不能生马。’就把小马牵走了。附近的邻居听说了这件事,认为我很傻,所以就把这个山谷叫做愚公之谷。”桓公说:“您确实够傻的!您为什么把小马给他呢!”齐桓公就回宫了。第二天上朝,齐桓公把这件事告诉了管仲。管子整了整衣服,向齐桓公拜了两拜,说:“这是为臣的愚笨。假使唐尧为国君,咎繇为法官,怎么会有强取别人小马的人呢?如果有人像这位老人一样被欺凌,也必定不给的。那位老人知道现在的监狱断案不公正,所以只好把小马给了那位少年。请让我下去修明政治吧。”

  孔子后来说:“弟子们,请记住这件事,桓公是霸主;管仲是贤明的宰相。他们尚且有把聪明当作愚蠢的情况,更何况那些不如桓公和管仲的人呢!”最高统治者和各级官吏忠实履行“牧民”的职责,古来就是治国理政的第一要务。

  《管子》开卷第一篇是“牧民”。

  这不是学者“书斋之论”,而是一份实实在在的“牧民大计”蓝图。管子作为相国就是按部就班地“精心施工”——把这个“牧民大计”蓝图描绘的各项“工程”落到实处。所谓“牧”字,最早见于《尚书》记载。“牧”有养活之意,引申为一种首领或官职。“牧民”就是教领百姓生产、生活的意思,并无贬义。今人一读到这个“牧”字,会产生“放牧”、“牧民”、“牧场”这样的联想,以为单指畜牧之事,其实远非如此。“牧”字的构造,左边一个偏旁是是“牛”,右边是一个“文”字,会意为“牛”和“文”,意为有文化地驯养和使用牛。牛因在中国农耕社会地位特殊,映射于社会文化,在汉语“牛”字为偏旁部首的60多个汉字中,却没有一个是贬义的。管子“牧民大计”内涵丰富。作为“责任清单”的一部分,君臣上下各级官吏要教民、使民“守仓廪”、“务四时”。作为一个定式,这一点已经成为政治文化和典章制度的内容——各级官衙,特别是后世历代郡、县官衙建筑格局,总是将存放储备粮食的“仓廪”和官衙囚犯的“牢狱”分列左、右两侧。

  齐桓公于是向管子讨教:君王“应该怎样牧民?”管子说,只要慎重地遵守“四项基本原则”,就可以实现“牧民”:一要知道民众的疾苦是什么;二要多从道德上教化民众;三要避免动辄以犯罪恐吓民众;四要避免使用强力压制民众。如果牧民者不知道民众的疾苦是什么,那么民众就会陷于疾苦境地;如果不从道德上教化民众,那么民众就会多生抱怨;如果动辄以犯罪吓唬民众,民众就会变得狡诈起来;如果用强力压制民众,良民便流走了不再回来,流进来的就会是那些暴民。所以古代圣王牧民,不是追求人数多寡,而是强调人的素质。齐桓公问,怎么才能提高国民素质呢?管子说,就是三句话,四层意思:“质信”(直爽、诚信),“极忠”(极端忠实),“严以有礼”(严格要求,讲究礼节)。齐桓公说:“想听仲父说得具体一点。”管子说:“要民众诚实守信,君王要率先诚实守信;要民众心中敬仰君王,君王就要忠实于民众;君王对民众有礼貌,民众就赞美君王。就像成语说的:‘泽命不渝,信也。非其所欲,勿施于人,仁也。坚中正外,严也。质信以让,礼也。’”齐桓公说:“好啊。”“‘牧民大计’要把哪一项放在第一位呢?”管子说:“有时要把经济建设放在第一位;有时要把加强管理放在第一位;有时要把加强德行放在第一位;有时要把宽惠民生放在第一位。”齐桓公说:“请仲父说得更详细一点。”管子说:当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到来时,田地粮食丰收,市场供给充足,家禽家畜都跟人吃同样的食物,没有疫病流行,这个时候民众生活富足,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牧民大计”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就要乘机多积累粮食,把仓廪库存搞得满满的,下令禁止开垦荒滩和沼泽地,这就是把发展经济放在“第一位”。接下来,就要用政令法律约束民众,用礼乐教化民众,控制民众浮躁的情绪,这就是把加强管理放在“第一位”。当遇到暴雨洪涝或久旱无雨等灾害性天气的年景,庄稼不收当年穷,民众出现饥荒,这时“牧民大计”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就要开仓放粮,救济百姓,鼓励民众开发山林、荒地和沼泽,进行生产自救,把经济建设放一放,而把突出宽惠民生,让民众振作起来,这也就是把加强德行放在“第一位”了。一言以蔽之,管子在齐国的“牧民大计”就是在首先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前提下,通过生产资料与劳动力的合理组织,让简洁易行的民众分业定居、技能提升成为可能。在此基础上施行有效的税赋征管措施,让大地生出的财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把国家建设得强盛,让民众生活美好、富足。

  有一年,阳春三月,齐桓公去踏青,在田野上问隰朋和管子:“世间什么东西可以比作君子的德行?”隰朋说:“粟,戴着‘甲胄’呆在颖壳里,中间有卷起的‘城墙’,外面有芒刺作为‘兵刃’,却不敢有恃无恐,自命为‘粟’,它不可以比着君子的德行吗?”管子回答说:“禾苗长得很小的时候,楚楚可怜,就像个孩子,待到长大时,庄重得像个读书人,成熟的时候,实穗低垂多么像君子。天下获得它,就安泰,得不到它就很危险,所以命名为‘禾’。它就能够比喻君子的德行啊!”齐桓公不禁挑指赞成说:“说得好!”“禾”者,和也,合也,活也。所以齐桓公夸赞管子一语双关,说得太好了。

  桓公放春,三月观于野。桓公曰:“何物可比于君子之德乎?”隰对曰:“夫粟,内甲以处,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曰粟,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乎?”管仲曰:“苗始其少也,眴(xuàn,受惊吓的样子)眴乎何其孺子也,庄庄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由由乎兹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则安,不得则危,故命之曰禾,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矣。”桓公曰:“善”。(《管子·小问》)

  首先要把地耕种好了——教民“不失农时”、“务在四时”。农业这个事情弄好了,“粮食安全”了,就叫“本事”,否则就是没本事。一旦国家“仓廪实”、百姓“衣食足”,国民的素质得以全面提升,叫“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这就是管子“唯物史观”的经典表述。中国社会与西方社会成长路径完全不同,中国国家社会的基础是农业。源远流长的“民以食为天”的文化,视“粮食”为“宝中之宝”的观念,夯得特别结实。其中必有不可否定的真理性,即管子所说的“道”。这个“道”是什么呢?就是“粮食安全”。一个国家粮食自给自足就叫“粮食安全”,一个国家的“米袋子”不可能全天候的自给自足,而系在域外什么地方,就叫“粮食不安全”。国家“粮食”怎么“安全”?首先要拥有庞大的耕种粮食的人群——农民。周代姜太公开始提出所谓“农工商,国之三宝”,就把“农民伯伯”的权重置于社会首位。“耕者有其田”是一个古老的命题。国家势必保障职业种田人有地可种,于是,合理把田地和劳动力组合起来,形成古代的著名的“井田”制度。到管子时代,周朝土地实行的“井田”制度依然还是个好制度。管子的所谓“土地改革”,不过是根据人口生、老、病、死不平衡发生的实际,提出了“均地分力”,即将世代耕种于九百亩一方井田之上的农家,进行劳动力重组,重新合理调配。这非常相似于今天在农村公有制基础上,对村民的承包地土地进行调整。不是买卖土地,也不是让土地私有化,否则就是触动了“土地所有权”——这是一根动不得的高压线。管子根据人口增长和国家财政供给增长的实际,增加耕地的供给和土地的出产——这就是要使得“国多财”,就需要“地僻举”,吸引更多的人从事农业生产,把开垦荒地,将山林、沼泽和水面的收益一起纳入国民经济计划。让大多数百姓富起来的另外一个法门,就是减负轻徭薄赋——实行“相地而衰征”,根据田亩不同的肥力程度,采取“等差地租”的办法(工商贸易也同时采取、缓征减税或不征的涵养税源的办法),让国民第一次分配变得合情、合理。

  制地。君曰:理国之道,地德为首。君臣之礼,父子之亲,覆育万人。官府之藏,强兵保国,城郭之险,外应四极,具取之地。(《管子·小问》)

  任何统治阶级当然都不能只懂得“吃粮食”,或者只是懂得怎样吃得更好,更要有一份让国家“粮食安全”,让全体人民吃得保、吃得好、吃得安全的责任担当。在衣食丰足的基础上,用礼义廉耻去教化,用法律的规矩去约束,而且必须做到“君臣上下贵贱”都遵守“礼”教,服从法律,没有任何人搞特殊化。这样民众才会甘心情愿地为国家和社会服务,实现统治阶级的意志——这就是管子齐国新政的第一要素“牧民”的含义。

  第二大工程:选贤任能的人才战略

  对于齐国官场的腐败乱象,管子早已耳染目睹。管子为相国的第二年,鲍叔牙就告诉管子说,现在齐国官场一片混乱,官员为争夺禄位互相攻讦,常常大打出手,甚至出现很多相互之间的杀戮现象。

  明年,朝之争禄相刺裚(jì,断)领而刎颈者不绝。鲍叔谓管仲曰:“国死者众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诸侯之为义者莫肯入齐,齐之为义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爱之?”(《管子·大匡》)

  管子称这些官员为“贪民”——非常有意思,管子称之为“贪民”。“官”在管子时代,或在管子的心灵字典中,这是个“褒义词”。为“官”一“贪”,便自动降格到“贬义词”普通“罪民”的行列。管子对“贪民”互相残杀的态度十分明确,让那些“贪官”、“贪民”去互相杀戮,自生自灭吧——用不着去爱护或使用他们!有更多、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事情等待管子去做。管子此时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教育和人才培养上——发现国内人才,引进齐国以外的人才,选贤任能,建设一支高素质的官吏队伍。

  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管子·牧民》)

  然而,新的用人原则也要不失时机地向“一把手”灌输,让他懂得自己这样做的理据何在。一次,管子陪同齐桓公去视察养马场,桓公问养马人,养马什么最难?养马人答不上来。管子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了当年与鲍叔牙第一次当兵喂马的经历。管子说,我当过养马人,养马最难的事情是修建马圈。先使用弯曲的木棍吧,那么就接着使用弯曲的木棍,直溜的木棍就派不上用场了;要是先使用直溜的木棍呢,那么就必须都使用直溜的木棍,弯曲的木棍就废了。齐桓公听了,知道管子是在说君主用人的原则和道理,连口称“善!”从此齐桓公进一步重视选贤任能。

  桓公观于厩(jiù,马圈、马棚),问厩吏曰:“厩何事最难?”厩吏未对。管子对曰:“夷吾尝为圉(yǔ,养马者)人矣,傅马栈最难。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己傅,直木无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无所施矣。”(《管子·小问》)

  齐桓公也不甘寂寞,“现学现卖”——他“作秀”搞了一个“庭燎招士”。当时周天子或诸侯国国君在接待外国使者或商讨国家大事时,要在宫庭中燃起火炬,叫“庭燎”,作为最高规格的接待礼仪。齐桓公“庭燎招士”的告示发布了一年,却没有一个贤士前来。这时,乡下有个地位低下的人求见,齐桓公很高兴地登堂接见他,问来人有何才能。来人回答:我会“九九算术。”桓公讥笑他说:“会九九算术也能算一技之长吗?齐国这样的人到处都是。”来人回答道:“大山不拒绝细小的石头,所以才成了大山;大海不拒绝细小的溪流,所以才成为大海,九九算术不算什么,但您如果对我以礼相待,还怕比我高明的人不来吗?”桓公一听,还觉得真有道理,便下令点燃火炬,设“庭燎之礼”接待来人。“一步实际行动,胜似一打纲领”。一个月后,四面八方的贤士居然接踵而至。管子和齐桓公荐贤用人最著名的案例要算是发现和使用“宁戚”。宁戚是卫国贤士,在游历到齐国,谋得一份给大户农民“饭牛”(喂牛)的职业。路遇——或者说他预先知道管子和齐桓公车队会经过这个地方,为引起管子的注意,就兀自和着叩打牛角的节拍唱着歌。管子见其人虽衣衫褴褛,却气度不凡,命令随员取出酒食慰劳他。宁戚也不客气,埋头大嚼大咽起来,吃饱了喝得了,就说要见见仲父。随员说相国的车已经走远了。宁戚说,那就请你给仲父带个口信吧!随员说,可以。宁戚说:就四字:“浩浩者水。”管子听了随员的复述,茫然不得其解。便问随从女官婧这是什么意思。婧是来自蔡国的一位女公子,也是一位女才子、奇女子,管子的“铁粉”。几年前,千里迢迢慕名拜在管子门下。管子勤于著述,案头简牍成堆,内务需要一位精细的人打理,便将年轻美貌,才华出众的婧,安置在相府之内,从事记录誊写工作。婧对管子爱慕倾心、体贴备至。管子也非常喜爱婧。齐桓公出行一般都带着姬嫔,管子为齐桓公减轻“奢侈”的恶名,这次也把婧带在在身边。“文艺青年”婧,为投奔管子,是预先卖了苦力,做足功课的。她博闻强记,对周代的诗歌尤其是她拿手好戏。一听“浩浩者水”,旋即调动脑海的内存,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下句:“育育乎鱼。”管子啧啧称奇。婧说,巧了这首歌就是奴家家乡的歌,所以熟记于心。这歌儿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管子饶有兴趣地问。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相国,这首歌儿全文是:“浩浩者水,育育者鱼,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管子笑了说,会唱吧,原来是一曲求爱的歌啊!婧不由地脸绯红起来。是的,相国,这是一首情歌,不过……婧略显尴尬。管子笑着接过话说,人小鬼大……难怪啊!——管子话头及时转到了宁戚身上:难怪我不懂,原来是宁戚希望给自己找个“婆家”!婧更不好意思了,以袖掩面,心头甜丝丝的。管子遂召见宁戚,请宁戚上车与之对谈。而后将宁戚推荐给齐桓公,任命为大司田。

  桓公使管仲求宁戚,宁戚应之曰:“浩浩乎!”管仲不知,至中食而虑之,婢子曰:“公何虑?”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婢子曰:“公其毋少少,毋贱贱。昔者吴、干战,未龀(chèn,小孩换牙)不得入军门,国子擿(tī ,搔)其齿,遂入,为干国多。百里奚,秦国之饭牛者也,穆公举而相之,遂霸诸侯。由是观之,贱岂可贱,少岂可少哉?”管仲曰:“然。公使我求宁戚,宁戚应我曰;‘浩浩乎!’吾不识。”婢子曰:“《诗》有之:‘浩浩者水,育育者鱼,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宁子其欲室乎。”(《管子·小问》)

  宁戚上任大司田不到一个月,就办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协助管子审理伯氏抗税贪污大案,使相地衰征政策得以顺利推行,另一件是修订出台管子“相地衰征”政策补充实施意见。后来宁戚只身入宋国,凭三寸不烂之舌的雄辩之才,说服宋公,齐国不战而胜,使位居公国地位的宋国臣服于“身份”为侯国的齐国麾下。宁戚精通农事,做事踏实,心胸宽广,是管子心仪理想的继承人,并著有《相牛经》一卷,是中国“牛耕文化”的代表人物,可惜英年早逝。宁戚死后,管子时常让婧弹奏《浩浩白水》,寄托哀思,以资缅怀。管子委派鲍叔牙负责对大夫的选拔和考核。对于建功立业,有功无过的,举为上等;能够以法治理所管辖的地方,并取得实效的属第二等;田野土地多而不抛荒,秉公办案而不徇私情的,属于第三等。建功立业,有功而亦有过;所属管辖区得到一定治理但能力不行,田野抛荒,查办案件敷衍塞责,行此三者,属于下等。管子委派晏子负责贵族子弟和读书人的选拔和考核。对于外出不邪僻,居处不奢华,能友爱青年和长辈的,举为上等;具备上述两个条件的,属于二等;具备一条的,属于下等。读书人,立身谦恭,敬重老人、官长,交游不失礼节,行此三者,举为上等;具备上述两个条件,属于其次;具有一条,属于下等。种田者,非常出力,顺于父兄,而且多服其劳,有此三者举为上等;有两条的,属于次等;具有一条,属于下等。管子委派高子负责工匠、商人的选拔。顺于父兄,事长养老,接受任务能严肃对待,有此三条,举为上等;有两条的,属于次等;只有一条,属于下等。管子委派国子按案件和犯罪者的情节判断刑狱事宜。三位大夫选拔举荐工作做完以后,命令当地行政官员去履行程序,具体执行上报。管子还要与被选拔举荐的人谈话,进一步把关,然后上报与国君见面。每年都要这么做,被举荐的官员,由国君举用。管子时常会从恩师高仁先生“仕途”坎坷的身世,自己早年任“主簿”被逐,以及担任“庠师”和州衙“刀笔小吏”期间所受到不公正待遇等辛酸往事中,获得对“人才”问题的理性认识,从而确信“不拘一格降人才”和“猛将出于卒伍”、“宰相出于州部”的真理性。国家兴旺就要开辟一条人才成长和供给的“绿色通道”。于是,管子破天荒创造发明了“三选”荐人,即施行经常性地、由下而上地民主推荐官员的制度。管子要求全体基层官员要切实负起选贤任能的责任。规定:国中“慈孝”、“聪慧”、“拳勇”出众的士人,经过三次举荐,就可以成为“上卿之赞”,即上卿助理。齐国的选贤任能,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世卿世禄制,打通了士人上升的通道,也扩大了国家管理人才的来源,给齐国官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使得齐国统治阶级的管理队伍始终保持着一种活力。这是中国文官制度的滥觞,这一做法与以后隋唐科举制度结合起来,形成了中国特色的文官制度,为西方国家如英格兰等国家所效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