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1月19日 星期六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98     中国•企业家日报

纪昌荣:巴山云雾中的鹤影诗心

来源:企业家日报 作者:

  ■ 伏炎/文 王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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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翁,生于上世纪40年代初,岁寿已近八旬,四川巴中市人,名昌荣,自号伯华翁,好笔墨,退休前为巴中市巴州区金碑乡卫生院院长——这是我们在媒体朋友那里获得的最初信息,并有幸读到了纪翁的一些诗文。咏山、吟水、写人、议事,出于肺腑,皆入情理,感染人心。因此,久有访问之意。但凡事蹉跎,成行之时,已是戊戌年的腊月初日。

  风雨巴山 松柏品质梅精神

  金碑乡黄垭村,是纪翁长于斯的地方,更是他诗词歌赋落墨最重的地方,诗心拳拳,精神家园。黄垭水库一汪碧潭之上,建有一座颇为壮观的钢索吊桥,纪翁撰写的《吊桥铭》引人入胜,反响强烈,让人们更深地探触到了纪翁诗心情怀的本源根基。

  车从成都出发,在成巴高速风驰电掣,经300余公里抵达巴中市区。此时,小雨刚歇,寒风凛冽,街心的绿化带偶有一树树红梅绽放,添了诗情画意。巴中是革命老区,是川陕革命根据地的中心区域,有数万红军长眠于此,令人敬仰。

  很快,我们见到了纪翁。老人谦逊,虽然儿子居于城区,自己和老伴却常住乡下,此时是来城里迎候我们的。在去巴中的路上,我们总在心头揣摩:纪翁该是怎样的一个老头儿呢?或迂腐,或龙钟,或语迟?……见面后方知,其实都不是。他头戴一顶黑色宽沿呢子圆帽,眼镜后的双眼炯炯有神,惟有鼻下一抹白须,刻画着他的年龄;上着淡黄色羽绒服、下穿牛仔裤,脚蹬胶底棉布鞋;衣履浅薄,体格健硕,行动稳实,口齿伶俐。这也使我们的访问非常顺利,加上行前我们手头又已增添了纪翁的部分稿件和一些生平资料,访问过程也就显得十分简捷。

  随后,我们深入纪翁的家乡——金碑乡黄垭村,那是纪翁诗词歌赋落墨最重的地方。“一潭绿水泛涟漪,三面青山罩葱茏。库锁大坝贯南北,湖横铁桥跨西东。百座小楼样不同,两条银带九州通。风和日丽歌太平,人寿物丰乐融融。”(《今日黄垭弯》)“巴河流域,丘陵深处,海拔七百米,村落跨半山。山青水秀,梯田连绵。民风淳朴,厚道勤俭。人寿物阜乐融融,欢歌笑语享清闲。个中韵味不尽同,解读另外有诗篇。”(《黄垭村赋》)……诗心拳拳,精神家园。

  车在巴山云雾中穿行,巴河曲秀,巴山连横。

  小车最后停在了半山处的一座小楼前,这就到了纪翁的家了。小楼三层,墙面生彩,挺拔秀丽,有矮墙围之。处山脉胸襟,竹柏怀抱。打开双扇的木门,庭院净洁。有鱼池,有花坛,有佳木。花多月季、兰、梅,树有桂花、铁树。我们上到三楼,放眼望去,山色苍茫,松柏森森,鸡犬相闻。眼底百余米,就是纪翁诗卷中常常咏叹的黄垭水库。“山水有情齐点缀,小湖春秋一首诗,沟弯岛突浑一体, 凫飞鱼跃泛涟漪。”此时虽然水位下落,但碧潭连接,涟漪依旧。纪翁说,到了夏天,水位升高,烟波浩淼,荷影摇曳,那就更加迷人了。

  随后,我们去到了黄垭水库大坝。说是大坝,其实较短,却锁住了山弯中的多潭碧水,使这座本来人文隽永的村庄风光无限。在纪翁诗卷中,描绘了这里曾有的“十八景”,包括法海庵、魁星楼等,可惜皆已毁掉。

  为了村民出入方便,水库其中的一汪碧潭之上,建有一座钢索吊桥,很是壮观。纪翁为此撰有数百字的《吊桥铭》。其第一段就写得如此的引人入胜:“黄垭吊桥,叹为观止。气势辉宏,精巧靓丽。四柱凌空,八足着地。桥接东西岸,礅挂万钧力。钢铁结构,飞缆悬提。中间通道平稳,两边栏杆坚实。横跨碧湖之上,连通玉金山脉。接元宝之灵气,合风水之吉格。建于二零一六,岁次丙申落成,一座吊桥,千秋功德。”

  恰在这时,黄垭村的老书记走了过来。他告诉我们,《吊桥铭》早已传遍乡友的微信群,反响十分强烈,大家正在建议地方政府早日在桥头立石勒铭。

  仅此一端,就让我们更深地探触到了纪翁诗心情怀的本源根基。

  岁月之痕 困厄奋勇写人生

  当死神的魔爪伸向纪翁的时候,他选择了殊死的搏斗与抗争!在病痛的折磨中坚持研读医学书籍,自救成功的同时成了一位为乡亲们看病施药、妙手回春的医生。从乡卫生院入编医生到院长,“医乃仁术”是纪翁始终恪守的信条,契合着外祖父和父亲对他的教化之功,让他的一生始终能够在道德与仁爱的光亮中行走。

  诗歌是命运开放的花朵。因而,访问中我们又不得不触及到纪翁人生轨迹中的一些凄苦之痕,有的甚至是记忆的伤疤,包括:“一九六一最凄惨,冰霜凛冽无情寒。正月初一二十二,父母含悲赴黄泉。”(《清明忆母》)

  但纪翁诉说他的人生,却是从他的外祖父和父亲对他最初的教化开始的。

  他的外祖父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私塾先生,对任何蒙童上的第一课,教学用具都是一根长二尺四寸、厚和宽均是一寸二分、打磨得非常光滑的柏木木方,四个面分别用非常工整的楷书写着:人、正、行、止、上、下、左、右、日、月、水、火,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整,壹、貮、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稻、粮、菽、麦、黍、稷、马、牛、羊、鸡、犬、豕,由此将他的学生引上智慧之路。

  其中,外祖父最强调的是:人,必需要正,明德、修身、正心,正心是人之根本;人在社会里的一切行为,无论对上下左右,都要把握一个止字,保持中庸,进退有度,经得起日月所鉴,水火无蚀;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仁爱正直,耕读传家。而他父亲的人生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是始终不渝地遵循规、矩、礼、法四个字,并以此严格管教子女。

  纪翁说,他的外祖父和父亲对他的教化之功,影响极其深远,让他的一生始终能够在道德与仁爱的光亮中行走。但在解放后国家大办新学的时候,父亲对新学抱有成见,认为儿子读完了四书五经,足可立身传家,所以,只让他象征性地读了三年小学便止步了,使其在青少年时期失去了更多地读书和深造的机会而一生抱憾。

  上世纪60年代,父母同年去世,后来两个弟弟也先后离开了人世,唯独他活了下来。1967年,死神的魔爪同样也伸向了他:患上了急性胸膜炎,已经严重到了胸腔积水的地步。但他没有向死神屈服,而是选择了殊死的搏斗与抗争!他时常爬起来又倒下去,倒下去又爬起来,能买到点西药就吃点西药,没有西药就按照一些民间偏方扯草药自己煎服,还在病痛中坚持研读一些医学书籍,积极自救。当他历经数载的坚持自救成功后,同时也成了一个可以为乡亲们看病施药、妙手回春的医生了。这样,一个自救的强者无意间实现了救人的人生转折,正式成为了金碑乡卫生院一名入编的医生。

  医乃仁术。一个内心充满仁德的医者,在不断的进取中,名字渐渐响亮起来,成了乡亲们心头的一束暖光,成了来自田间地头自学成才的标杆,成了卫生工作的模范,成了卫生院的院长。

  当我读到纪翁《我在杏林》一诗时,就有热流顿涌心间:“一份仁爱献众生,悬壶济世,常怀割股心。刀剪砭石祛疾病,膏丹丸散作调停,精研医道无止境,人命关天,岂可误半分,唯念世人苦呻吟,从不药中去捞金。”

  高唱低吟 一字一句总关情

  纪翁的作品,如果是天空里飘舞的风筝,那么放飞的线头始终是黄垭弯;如果是绚丽缤纷的花朵,那么绽放这些花朵的沃土一定是黄垭弯;如果是翻卷的浪花,那么这些翻卷的浪花肯定是巴河丽水的浅唱;如果是凝重的石头,那么石头的分量同样来自黄垭弯的峭壁。

  纪翁的诗词歌赋大多为1995年退休后所作,但种子却一直埋在他的渴望里、他的苦难里、他的情操里、他的乡土里。医者的责任是无法让其“斗酒诗百篇”的,一旦放下了心与肩上的担子,开始享受夫唱妇随、儿孙孝敬的天伦之乐的时候,就自然迸发、一泻千里。因而,我们的巴山之行,主要是来追寻我们捧读过的那些作品的源头,然后我们得以明白:如果他的作品是天空里飘舞的风筝,那么放飞的线头始终是黄垭弯;如果他的作品是绚丽缤纷的花朵,那么绽放这些花朵的沃土一定是黄垭弯;如果他的作品是翻卷的浪花,那么这些翻卷的浪花肯定是巴河丽水的浅唱;如果他的作品是凝重的石头,那么石头的分量同样来自黄垭弯的峭壁。

  纪翁的诗词歌赋取材广泛,想什么就写什么,见什么就写什么,而且把控自如,收放有度。大到歌颂国家、领袖。如《见证·共和国诞生》:“一九四九年,革命已成功。伟大共产党,领袖毛泽东。砸碎旧世界,扫除害人虫。十一开国典,华夏遍地红。”小到《大嫂犁田》:“农忙时节正抢天,大嫂忙着去犁田。嘿哧嘿哧把牛撵,卟嗞卟嗞看泥翻。”《小草》:“待到春风化冻土,悄悄地上生。草木不同伍,根基各分明。任尔红花绿叶俏,草根有自尊。”还有怀念先辈贤人、吟唱风景与节日、讽喻弊端等作品,或厚重,或轻巧,各具主题、境界、意味。高唱低吟,人心风物总关情。总之,纪翁的作品是一座宝库,需要继续开采,以充分彰显其艺术魅力和警世之功。

  当我们离开纪翁及大巴山回到成都,来写这篇访问稿时,我依然在纪翁的稿件中截取了如下文字作为结语,我相信,有心人自然能够理会其意:

  我们既然是黄垭人,就有责任和义务为黄垭谋发展,为黄垭这块宝地更加美丽富足而贡献一分力量。黄垭虽历经沧桑,但老祖宗和老前辈为黄垭做出的贡献,是挥之不去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凝聚着他们的智慧和心血,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我们在黄垭这块土地上休养生息,应有一种使命感,就是不但守本,更要创新,当好传递手,把这片泥土变成金山银山,使山光水色,晶莹剔透,给子孙后代谱出新的篇章。(《多余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