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已至，一年一度的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CCEF)年会集结30余位顶级投行的首席经济学家，探讨全球经济复苏的可持续性，特朗普新政冲击的全球效应，中国经济的灰犀牛与化解路径等话题。国务院参事夏斌、人民银行参事盛松成出席年会。1月6—7日上午9点至下午5点，30余位顶级投行的首席经济学家们对2018年的经济形势进行了前瞻性的分析和预判。
夏斌：2018年中国经济调整转型逻辑不变
夏斌认为，2018年中国的经济调整转型的逻辑没变。逻辑没有变的理由有三：1、因为在中国市场出清的过程很艰难，需要有一段时间、有一个过程。真正有力度的“三去”是2016年才刚刚开始，2017年还在继续。而且从经验来看，中国这样一个大国又是正处在转轨中的大国，调整要真正到位，资产负债要处理完毕，没有2—3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三四线城市的房地产库存。2、PPI的由负转正才刚刚开始，真正企稳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3、民营投资占总投资60%。2016年民营投资增长仅3%，投资预期不看好。4、货币政策还未回归常态。
对于楼市调控，认为本轮房地产市场调控取胜长远的关键在于房市“长效机制”的逐步形成能否与人们预期的逐步改变相适应。“现在对房地产价格的变动，人们的预期行为往往已大于货币供求的行为。人们的预期影响力已远胜于一定的货币供应量。”
连平：2018，中国经济喜忧参半
在2018年，世界经济总体来看是有喜有忧。喜的是经济复苏。从发达国家整体来看，美国、欧盟总体运行的情况是朝好的方向走，当然个别的，比如说日本不尽如人意，但是毕竟对全球影响最大的还是美国和欧盟这两个发达经济体，再加上中国。
所以世界经济整体性的复苏在2018年我认为这个趋势还继续会延续，可能在某些方面来看表现还会好于2017年。但是，2018年的挑战，主要是对中国所形成的挑战，我觉得是不能忽视的。主要是三个方面：
第一，美联储加息缩表。第二，启动三零一调查。第三减税。这三件事情是三大挑战，可能减税对中国资本流动率的影响，或者说负面影响可能是比较温和的，带来的压力也可能是比较温和的，程度上有各种不同的看法，但是总的来说这些影响肯定是客观存在，是毫无疑问的，随着未来的经济运行以及实施政策的力度，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会逐渐凸现的。
盛松成：人民币汇率仍将保持基本稳定
央行参事盛松成在1月6日于上海举办的2018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表示：“未来一段时间，随着短期因素消退，人民币汇率或将回调，并保持基本稳定。”
近期美元指数连续调整，美元对人民币汇率也从6.6跌至6.5的水平。
盛松成说，对人民币汇率而言，除了国内因素处于主导地位以外，还有一部分预期因素，美元指数下跌也是短期波动的原因。
关于汇率，盛松成认为，首先要理解中国利率体系。中国利率体系和美国利率体系不同，利率体系很复杂，包括政策利率、金融市场利率、实体经济存贷款利率。美国仅是联邦基金利率，其一变动整个市场就动，然后影响就业。
沈建光：2018美元仍难有起色
2017年最大亮点是欧元区全面复苏，这个没有受到脱欧影响。对国内投资者来说大多国内看好美元。2017年最大亮点欧元对美元升值15%。大家预测人民币贬值，美元上升，实际上2017年最大亮点是欧洲经济全面复苏，以及欧元大幅度升值，这是去年我最大观点，这个看起来还是实现了。
展望2018年我还是继续看好欧洲经济。欧洲经济复苏也是可能会超预期，这个强劲复苏我觉得会持续。
欧洲复苏周期慢于美国，美国处于复苏高点了，美联储加息可能2018年是增长高点，但是欧洲还有两三年周期的复苏路径可以走。所以我是感觉到欧洲经济复苏可能会更加坚实。
丁爽：2018美联储或将三次加息
我们今年预测是在今年年中之前加两次，3月份、6月份加一次，现在我们觉得下半年还有一次增加。2019年在市场上我们一直认为美联储加息实际上非常有限度，2019年预计不会加。
刑自强：央行是否会加息?
就加息问题我的观点跟市场主流预期不太一样。我觉得今年央行有机会加基准利率，下半年的时候就开始加。这不是考虑美联储加息对中国产生的溢出效应，更多是以我为主看国内经济透露出的几个现象。
第一，由于这一轮产能调整，供给侧改革，服务业上涨，通胀有上行趋势。随着通胀上行，我们实际贷款利率到了今年下半年会处于最近八九年以来比较低水平，尤其存款利率到了CPI接近2.5，已经是负区间，进入负区间会引发银行加息，这是通胀上升角度来讲，这是比较良性。
第二，去杠杆政策取向方面。今年大家对政策方向是非常明确清晰。十九大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防风险和去杠杆作为未来几年首要任务。从金融本身防风险角度来讲，过去几年由于实际存款利率相对偏低，所以老百姓储户更多流向影子银行的理财产品，政府要加强对这方面整顿，要使得将来影子银行更加规范。其实实际存款利率逐步上升也是有助于防范金融风险，遏制影子银行产品扩张。今年除了货币市场利率会上升，央行下半年基准存贷款上涨25个基点，明年再增加25个基点。
Geoff Raby：中美合作利大于弊
特朗普总统首先得到民众支持还是比较大。在中期的这样一个任期里面，我们看到他还是能够给美国造成一定影响。但是目前为止他推动的政策改革，涉及到不光是美国国内，也有全球一些问题。包括TPP的协议，不光是泛太平洋协议还是美国协议，而且这个气候变化这方面他也是撤出了气候协议，对全球气候变化方面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后退。
特朗普在贸易方面有可能是非常强有力的，因为他意识到现在很多问题比他想象复杂很多，而且没有人现在说中国在操纵人民币汇率。现在人民币汇率是比较公正的，所以他如果向中国宣战贸易战争的话，对他来说是会损害美国经济。
在里根时期我们有建立很多不同的贸易渠道，那些渠道已经是通过非常多的法律审核，所以这个改变是比较难的。所以我觉得中国和美国之间，我们可以看到特朗普和习主席的会晤，我们还是可以在很多方面是相互合作。
Simon Cox：2018年人民币或将微贬值
关于人民币国际化，中国也要问一下，中国为什么本身追求人民币国际化?我觉得这是一项非常鼓舞人心的对外政策。现在提到这个问题还是比较有意思进行探讨。我们从长期看，中国在国际贸易上面是不是采用人民币作为结算?我们知道，美元现在是成为公认结算货币，对美国来说有很大优势。
所以我觉得对于中国来说可能跟美国是不一样的，通过把货币国际化，中国是不是能够获得像美国那样的收益，还是一个未知数。因为美元是有更多国债，所以成为了更多国家外汇储备金，但是中国是不是要这样?我觉得很多国家都不希望能在货币升值的过程中能够让它国际化。
所以说现在有一些国家希望储备人民币，是因为预期人民币会升值。我们看到，如果是人民币会在长期范围内波动的话，不一定让人民币国际化可能是很好的选择。因此2018年我觉得有可能人民币稍微贬值，可能人民币成为国际结算汇币。
乔虹：此次全球复苏并非美国拉动而是中国
乔虹认为，此次全球经济复苏并不是美国拉动，而是更倾向于由中国拉动的。从中国拉动角度来讲，2015年政策有所放松，2016年上半年中国经济出现稳定回暖趋势，全球都逐渐出现经济好转，特别是外需变强状态。这印证中国引领全球复苏。
乔虹认为，今年虽然没有必要进行特别剧烈的政策调整，但在短期会看到即使没有通胀快速上升，货币政策正常化也一定会进一步推出。“今年全球宏观经济变化当中最重要未必是增长，让人紧张也不一定是通胀，最值得关注是整个央行货币政策正常化紧缩过程。”
刘利刚：全球经济复苏将大踏步前进还是原地踏步?
其实总的来说，大家对2018年是稍微乐观一些，全球经济是一个继续复苏的势头。我觉得其实我们已经进入了第九第十年经济复苏的过程。问题是说，是不是复苏过程当中大踏步前进，我的观点悲观一点。
一个是认为2018年美国经济会加快，但是加快有限，而且未来不会实现特朗普提出来的3%以上增长，因为劳动生产力没有增长。第二是美国消费受到很大抑制，所以美国减税政策对美国经济增长贡献度只影响花旗0.1个百分点。第三是最大风险是美国很有可能成为WTO的规则的破坏者之一，这是今年最大风险。
廖群：2018全球经济短期内将持续复苏
今年是这样的，全球经济能否持续，我觉得短期内还是可以持续。
1、复苏是去年下半年刚刚开始，这个跟市场上理解可能不太一样。市场认为复苏过了大经济危机之后，是在向上走，复苏过程是比较慢的。就是说这个周期复苏阶段是值得讨论的。
2、复苏增长不仅仅是2018年，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另外新平庸更多是讲在发达国家当中，这意味着给发展中国家提供了一个机会。
3、对美国政策，对全球货币政策调整不会太过急躁，需要相当谨慎的。
刘煜辉：金融去杠杆就像炼猪板油要控制好火候
天风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刘煜辉在“2018年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年会”上表示，金融去杠杆的过程就像炼猪板油，控制货币政策就像控制火势。
对于A股市场的判断，刘煜辉提到，A股的港股化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中小市值的股票不太可能有所谓的风格分化，2018年港股机会将大于A股。
对于金融去杠杆和金融供给侧改革，刘煜辉认为，这个过程可以比作炼猪板油。“货币政策和政策利率就像火，火势一定要控制好，火势如果太小，油化不开，炼不出油，火势如果太大会糊锅。”
刘煜辉表示，怎样控制火势、控制温度，对中央银行来讲就是一门艺术。央行要把政策利率牵引到经济运行的自然利息之上。所谓自然利息，就是经济实现充分就业所要求的和必需的均衡利率水平。
“政策利率慢慢地牵引到自然利息之上，让它比较长时间地保持这个状态，这个‘猪板油’慢慢就会化开。”刘煜辉称。
张明：中国经济的灰犀牛还是系统性金融风险
我觉得当前中国经济的灰犀牛还是系统性金融风险，我个人是从三个方面看中国的系统性金融风险。
第一，与房地产相关的金融风险。
第二，与地方债务相关的金融风险。
第三，与影子银行相关的金融风险。
坦率来讲，从2016年的年底开始的这一轮金融强监管，目前的重点在第三块，如何实现金融内部的强监管，但是对房地产和地方债务的管控刚刚开始。金融内部的去杠杆取得了一些成绩，货币市场、债券市场利率抬升，同业存单和理财占比下降，但是资产新规依然是很强的不确定性。
房价下跌可能有四个风险：增长、地方财政、银行和老百姓。
过去三年中国的地方债又增加了差不多20万亿人民币，我们的GDP80万亿人民币，意味着过去三年如果这个数字是对的，我们地方债占GDP的比例差不多又上升了20个百分点。
未来房地产相关的风险和地方债相关的风险是我们看得到的，但是在未来一个时候说不准就会发作，我们应该小心。
汪涛：中国经济最大的灰犀牛是杠杆率过高
我觉得过去的两三年，其实中国经济最大的灰犀牛现在仍然是杠杆率过高，就是债务问题。但是这个债务问题我觉得现在来说并不想把它分成是谁借的，而是从总体的宏观杠杆率来说，一切金融风险系统性金融风险的来源就是杠杆率太高。
债务过高有三大风险，我们通常说是从银行资产端看，也就是坏账过高。企业投资到没有效率的部门，地方政府的PPP付不起利息或者还不起债，银行的资产端它的债务出现了很多坏账。但是事实上我们但凡看历史上出现过的金融危机都不是由坏账率过高引起的，因为坏账率多高，只有事后才会发现，事前银行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掩盖。
过去一年多出现的政策的变化，大家可以看到两点：第一点，资本管住了，资本外流管住了。第二，影子信贷已经开始往下走了。从2016年以来的金融监管的加强使得银行间的负债结构在发生变化。我觉得这两个还会继续。我觉得这是未来还会继续关注，继续做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看见了这个。
胡伟俊：有两个问题更加像灰犀牛
既然讨论这个话题，既然要谈一下灰犀牛或者黑天鹅的话，我觉得有两个问题是更加像灰犀牛。我们知道这个问题在哪里，但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但是始终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贫富差距的问题。特别是在房地产，房价不停地上涨，导致有房和没有房的财富在分化。我觉得这本身当然是一个问题，但是更严重的是我们看世界历史。过去两千年或者最近几十年的世界历史，在贫富差距扩大的时候，特别是当贫富差距由于教育水平的差距进一步扩大的时候，就会引起一些反弹。我觉得到房价上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想政府一定会有所反应，会做一些事情。
第二，资源配置效率的问题。我们知道从经济增长来说，其实很简单，一个是动员资源的能力，第二是配置资源的效率。全世界可能只有5%的国家这两个东西做得很好，可能50%的国家动员资源都有问题，更谈不上配置资源。中国动员资源的能力非常强大，但是配置资源的效率却做得不够。我们看到房地产的问题，债务的问题，背后都是配置资源的问题，债务的问题很多都是国有企业和地方债的问题。
潘向东：2018年整个监管环境会改善良多
其实2018年和2017年的监管，我预计会存在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其实金融监管是从2016年下半年开始的。当时特别是表外资产，发展非常迅速;金融风险从2013年起也是此起彼伏，不是在我们银行间市场就是在股市，然后演绎到债市，然后到期货市场。在2016年提出要防止金融风险的时候，往往开始的时候金融监管它的政策出台的力度都是比较简单粗暴的，因为当时它也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干脆开始出来金融监管的时候，大家都别做，都先别做。但是这一年过去了，整个研究，整个对金融市场风险的摸底，也都相对来说掌握了八九不离十。所以到了2017年4季度之后，其实金融监管的风格就发生变化了，更多推出是制度性的措施，规划这个市场，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能做的大家就开始去着手，演绎发展，甚至在这个方面可能有一些金融创新都出来了。所以这个角度来看，我觉得2018年整个监管的环境其实相对于2017年和2016年下半年来说应该是会改善很多。
洪灏：2018货币政策走势或将更多影响市场走势
金融市场已经给大家加息了。刚才讲到了历史上第一次一年国债的利率上升到一年的基准贷款利率之上。由于市场的利率已经上升，这个时候再去动基准利率没有特别大的意义。历史上来说我们主要是看M2广义货币的增速，每一年都有一个M2国标，每一年这些变量都是给定的。但是大家看一下每年我们A股市场，我们看准的是不一样的。这些变量历史的角度来讲，其实并不是决定我们未来市场走势最关键的变量，甚至最近这几年如果看一下2015年的时候我们股市一下子从2000点到5000点，我们看到实体经济增速在迅速下滑，投资迅速下滑，M2广义货币增速在不断下降的。到了最近这几年下降到个位数，历史最低点。
货币政策对市场的影响。由于金融的拖累，对金融市场的价格，它的影响在过去几年逐渐减少。但是未来几年随着我们正本清源，2018年可能就是一个监管的大年，每天给你出一个监管新规。正本清源之后，市场注意力或者说货币政策利率政策的走势很可能再次对市场的走势产生更多的影响。(待续)
(宗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