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松龄 湖南大学经济研究中心教授
网上不时见诸资本、消费、收入等外流的报道，按理说这是市场经济的正常现象——资本在国内的利润水平较低，而在国外的利润水平较高，从国内流向国外，是由它的逐利本质所决定的；产能过剩的资本对外扩张不能说是非正常现象。国外的消费品质优价廉，消费国外产品无可非议，不能说消费者的行为是不合理的。可是，一些在国内利润水平较高、而且前景看好的资本外流；高价消费国外住宅，以及把收入转移到国外银行等，就难以都说是市场经济的正常现象。所以说，资本外流、消费外流、收入外流既有正常流动的部分，也有非正常流动的部分。或者说，由市场经济规律决定的外流是正常的，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外流则是非正常的。我们需要对资本、消费、收入等的非正常外流进行分析。影响资本、消费和收入非正常外流的因素很多，既有与腐败有关的资本、消费和收入的非正常外流，也有因安全导致的资本、消费和收入的非正常外流。我之所以要对市场经济与安全发展进行研究，就是因为资本、消费和收入的外流确有安全因素的影响，而且会对社会经济产生不良作用。
我国市场经济发育的时间不是很长，平等竞争的程度较低，资本积累的方式多种多样。凭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资本积累有之；凭官商勾结、巧取资源的资本积累有之；凭行政权力、豪夺资源的资本积累有之。应当说，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资本积累是安全的，由此形成的收入和消费也是安全的；官商勾结、巧取资源和利用权力、豪夺资源的资本积累是不安全的，由此形成的收入和消费也是不安全的。目前我国正处于反腐的攻坚阶段，后者形成的资本为躲避安全风险，外流现象比较严重，政府予以严厉打击体现公平正义。问题在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初级阶段，多种形式的资本积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单凭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资本积累不很普遍，结果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资本积累也有可能担心被打击而外逃。由此形成的收入因而不敢存入国内银行，而且也不敢用于国内的高档消费。许多民营企业家不愿意在国内把资本做大，小富即安，很有可能是怕当作打击的对象。某些有钱人豪掷上亿人民币在国外购买高档住宅，也是担心在国内高档消费缺乏安全感，树大招风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资本、消费和收入的非正常外流，对国民经济的发展是很不利的。众所周知，我国经济的发展目前受制于需求不足，资本外流就不可能在国内形成投资，投资需求不足。而且因为资本的增加使用和创新使用能够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创新使用价值，对供给侧的改革有利，资本外流就不可能在这两个这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消费外流不可能在国内扩大消费需求，从而影响生产的扩大和供给的增长。富人在国外买房、移民国外，穷人买不起房，房产库存就不可能被消化，房地产业的发展受到需求不足的制约。收入外流，银行储蓄减少，货币供给也会因此而减少，流动资金的供给受到影响。所以我认为，资本、消费和收入的非正常外流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是很大的，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如果不积极地防止资本、消费和收入的外流，将会对经济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这是我想写市场经济与安全发展这篇文章的原因。
为了避免资本、消费和收入的非正常外流，不能以取消反腐的方式实现，而是要在构建资本、消费和收入安全发展的环境上下功夫。制度是规范人们行为活动的规则，同时也为人们提供预期。只有构建一个安全的制度环境，才有可能避免资本、消费和收入的非正常外流。法律是一种正式制度安排，因此要对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资本积累有一个明确的法律界定，以区别于不合理也不合法的资本积累，并对由它形成的消费和收入提供法律上的安全保障。同时，要对市场行为和政府行为作出合理的法律界定，堵塞政府官员为商人和子女输送利益的渠道创造一个平等竞争、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法律环境，为人们提供安全预期。意识形态是一种非正式的制度安排，它有不可替代的保障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资本积累的作用。例如，资本利润历来被认为是剩余价值的转换，是对劳动的剥削。这种观念一直压在民营企业家的头上，尽管大家都不说这件事，他们也认为他的资本、消费和收入是不安全的。所以，如何通过深化对劳动和劳动价值理论的认识，还资本利润的本来面目，为勤劳致富、合法经营的资本积累提供一个意识形态方面的安全保障，这个问题很重要。就我的认识来说，资本利润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剩余价值的转换，二是价格背离价值。价格背离价值的利润是因为资本的增加使用和创新使用形成的，不是剩余劳动创造的。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在多篇文章中作了论述，在这里不再多说了。
